长臂略过腰际,流越下意识地扶住了安少音,意外到此为止。
安少音惊魂未定,玉手紧握着身前的浅色圆领衣衫,与杏色长裙对立相望的流纹上多了几道褶皱。安少音呼吸轻喘,待心神稍定,恰好对视了一双动人心魂的琉璃目。
白玉无瑕的容颜羞红了些,安少音还来不及推开对方,就听到一声不悦的冷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凤目的视线定格在了左颊一畔,不及安少音回应,流越便自问自答:“是安少芫?”
安少音侧首,没有说话,默认了回答。
流越眉头皱了皱,安府的事情逃不过他的眼睛,耳目早在之前就安插在府中。一如今日安少芫出丑一事,温水里的手脚是他授的意,原因无他,安少音之前受到的伤害,安少芫也该受一受才是。
至于安少芫出丑,安府颜面尽失,在相国公府面前陪着笑脸,流越根本就不会在意。
流越才不会在意安府的脸面,他甚至喜闻乐见,相国公府家大业大,内子的腌臢事只多不少,她安少芫愿意蹚这趟浑水,随她去。
但是,流越目光冰冷地盯着脸侧泛着微红的三行指甲印,眼底闪过一道狠意。
愚蠢如猪的女人,吃一堑长一智还不够,竟是半点自我反思的意思都没有。
这般想着,流越那只覆在腰间一直赖着脸皮不愿意松开的手掌竟是收了些力,他自幼习武,力量雄厚,对他而言不过尔尔的一丝力量,却是能让怀里的姑娘吃痛。
“王爷……”安少音蹙了眉,忍不住喊了声,若有若无的鼻音了无了,只留下一声轻而柔的低唤。
流越心头一动,稍稍低头,就见一抹绯红从圆润的耳垂一直绵延至姑娘家如玉的颊畔,好似盛开的桃花妆。
顷刻间,心中的火焰竟是消减无几,唇瓣微启,凤目微微睁大了些,洞察心思的一跃而过,流越知道自己失态了,脚步落地,一切归位。
两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四目相对,谁也不敢先开口,谁也没能先松手,谁也没能先行挪开视线。
“姑娘。”一声轻唤像是一道天雷惊动了两人,流越终于松开了手,安少音连连后退了两步,长裙的柔顺触感从掌心间窜过。
安少音脸上绯红一片,拿起绣帕遮住了大半,才对着声音的来源说:“什么事?”
扎着双丫髻的是新来的小丫鬟冬儿,她在一丈之外看到相拥的两人,脸倏地就红了,再不敢上前一步,迅速地退到了一颗树后,低头道:“姑娘,夫人叫你。”
“好,我马上过去。”话说着,心底长长地舒了口气,缓解了安少音那颗小鹿乱撞的心。身体相触,四目相视,身旁男子的眼睛简直要勾魂一般。
“王爷,少音先告退了。”
“好。”
未走两步,安少音忍不住回头看了流越一眼,对方笑着朝她点点头,眉目笑意无限,眼波流转,直入心扉。
那一瞬间,安少音似乎是明白了,为何京西湖畔,那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头牌暮烟,会对眼前的男子上了心,不单单是家世,还有他那一张让人无法忽视的容颜。
目送倩丽的身影离开,流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余温尚在,手留余香。流越微笑着手握成拳,置于身后,离开了安府。
出了府,难掩心底的冲动,流越轻轻咳了声,任凭日光遮掩他稍显尴尬的微红容颜。目光不知怎么了,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埋在了悠长的回忆里,时间转瞬而逝,最后存在脑海里的是一双明亮而娇憨的眼睛,浮现给他的,是唇边的一抹回味的笑意。
待青辞呼唤了几声,流越才回过神来。
“主子,你的脸怎么了?”青辞走上来,看见自家主子微红的脸,张望了眼天空,疑惑道,“奇怪,这太阳也不毒辣啊。”
“呆子。”流越没好气地心里骂了声,没说话就往自家的马车走去。
青辞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跟在流越的后面,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不疾不徐稳稳地前进着,街头小贩的叫卖声断断续续地传进来,马车内的主仆二人此刻正在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