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良弼一个人睡在外面,他又怕少年出什么事。无奈之下他只能在良弼旁边守了一晚上,天蒙蒙亮才勉强打了个盹。
太阳刚升起来沈听水就醒了,他随手撸了两把草地上的露水搓搓脸,没管还在睡的良弼赶紧继续到镇子上找工作。
三十文钱在迁山村是钱,在镇子上却连好好吃顿饭都不够。昨天耽误了一天还花了五文钱,今天说什么也得找到工作,不然接下来的伙食费都成问题。
沈听水无比庆幸穿越过来的时候是夏天,他还能睡在破庙里撑几天,要是冬天他估计连镇上都走不到就得冻死饿死。
昨天他在镇子上东奔西走了一遭也不是并无收获,毕竟还是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说镇子上最大的客栈——往来客栈正在招小二。饭馆需要看菜单、记菜名不识字的人做不了小二和账房,客栈只是打尖、住宿总不会要求那么高了吧?
沈听水吃完昨晚剩的那块馒头就直奔往来客栈。
往来客栈不愧是镇上最大的客栈,一大早门口就聚集了很多住宿的行商,正热热闹闹的在或卸货或装货。
沈听水眼尖,见那些人似乎忙不过来,赶紧毫不见外的凑到一队行商前去推销自己。
“兄弟,人手不够是吧?你看我,吃的少力气还大。我给你们搭把手,你们管我顿饭怎么样?”他也不等被问的人拒绝,从车上扛了一袋不知道什么东西就弯着腰跟在搬货的伙计身后麻溜往客栈后面跑去。
“诶诶诶,小子小心点!”站在货车旁清点货物的是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在他低头看货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野小子撂下一句话扛起货物就跑,把他唬了一跳,反应过来却没生气,只是看着沈听水那瘦弱的小身板笑骂:“小兔崽子,吓我一跳!好好干,等会儿多给你几个大馒头!”
沈听水心里可没面上那么淡定,古代人没现代人讲理,他这么做万一碰上个心思狭隘的老板,很有可能被按住暴打一顿扔出去。
不过他远远地就仔细观察过了,客栈门口好几队行商,却只有这一队老板最认真负责亲自清点货物,而且干活的时候跟自己商队的伙计有说有笑,指挥得当,一派和气。这样的老板多半是个心善的,那人若是不乐意他的做法也不至于打他,最多让人把他赶走。
“谢谢老板,我肯定好好干!”
沈听水听着背后粗犷的男音,微笑着在心里比了个耶,他赌对了。
一个商队的货物其实没多少,十来个人忙忙活活不到一顿早饭的时间就弄好了。沈听水经过这么一遭,也知道自己不是做这种体力活的料。
几辆马车上的货物都不一样,碰到体积大不重的还行,他一个人能扛。要命的是同样体积却重如千斤的货,看着别人一个一个扛到肩上就走,他自己却连从车上拖下来都做不到,别提有多惆怅了。
还好大家都忙着干活也没人指责他,等干完了才有伙计忽闪着蒲扇一样的手掌拍拍他:“小家伙不行啊,这点力气将来娶媳妇都抱不起动,哪家小娘子敢嫁给你!”
“大牛说的没错,你这小身板我媳妇能一只手提俩!”另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也过来凑热闹。
沈听水被拍了个踉跄,又听到他说的话,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这些话都是男人之间的玩笑,没有恶意,也不生气。
“行了虎子,你那媳妇常人能比得?她按着你打一炷香都不带歇口气的,我都不知道你从哪挖出那么一个宝贝!”络腮胡子老板拿着个账本走了过来为沈听水解围,笑着捶了捶虎子粗壮的臂膀。
听了他的话虎子还挺得意,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都笑弯了:“那是,我媳妇可是个宝贝疙瘩,家里有她我才能那么安心的东奔西跑,别人比不得、比不得!”
“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别给我耍嘴皮子了,拿个算盘过来我合计完去吃饭!”络腮胡子老板被他那得意的小样刺的眼疼,踹他一脚让他去做事,才转过头看沈听水:“小子才十三四吧?这么点大出来干这个不行,听叔一句劝,回家再混两年饭长点力气,到时候干啥都行。”
沈听水摇摇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没爹没娘,更没田没钱,快饿死了才出来讨口饭吃,回去就是等死。”
他说的是实话。原主虽然有爹娘、爷爷奶奶,可却视他如蛇蝎。仅因为他出生的时候难产,他娘险些死掉,他爹当天去镇上做工回家的路上从驴车上跌下来摔断了腰,差点瘫痪。他们一家并不觉得这只是巧合,反而把所有的事情怪在了原主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特别是在原主十岁的时候,一位讨饭的道士路过他家直言他是扫把星转世,如果家里人再和他生活在一起必定有大灾祸。
道士的话就如平地惊雷,把他爹娘、爷奶吓坏了,连一丝质疑都没有就毫不犹豫的把才十岁的原主分了出去,仅仅给他在离村口不远的山脚下搭了个茅草棚,便任他自生自灭。
至于沈听水自己的父母?呵,早在他们像踢皮球一样把他踢来踢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是他爸妈了!
络腮胡子老板不知道他是这种情况,一时哽住了。想想也是,这么大点的孩子,但凡家里情况好点也不会跑到镇上为了混口吃的扛麻袋。他没和镇子里那些乞丐一样跪在地上乞讨说明他有血性,不肯认输,是个好的。
正当络腮胡子老板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大虎跑了回来。
“老板,我们的算盘找不到了,客栈里的也被人借走了,要不等他们算完我们再去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