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琮没得到陆晏冉的回应,手还举在空中,尴尬得紧,眼神闪烁时瞥见案旁的小厮熟悉得紧,语气不善的命令道:“你,抬起头来。”
傅沛白心道倒霉,只得缓缓抬了头。
贺琮一看,眉峰就耸立起来,大喝,“怎么是你?!”
“你第一轮就淘汰了,你怎么会在这?!”
傅沛白正在踌躇怎么回答,就瞥见陆晏冉施施然起身,“他是我峰内的小厮,为何不能出现在这?”
贺琮怔了一下,泄了气道:“我就是觉得意外,没想到他会在这。”
“那贺公子现下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那我就先不打扰陆姑娘了......”,贺琮说罢,瞪了一眼傅沛白后离开了。
傅沛白眼神复杂的看向陆晏冉,见对方已经坐下了,神色平淡的饮着酒。
“峰主,谢谢你替我解围。”
“无须言谢,你既是我峰内的人,自然不能让一个外人欺负了去。”
傅沛白心神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家破人忙,她已当自己这一世浮萍,无根无依,现在却有幸得此庇护,她怎能不感动,一声谢谢自然无法还报恩情,现下能做的也只有替陆晏冉斟满那空杯,她提起酒壶,正欲斟上,而对方也将将伸了手过来准备执杯。
两人的手背轻轻碰到了一起,在大殿金黄灿烂的光亮下,一深一浅的肤色对比,格外扎眼。
傅沛白手背传来冰凉的触感,她微微一惊,而此时对方已经收回了手。
“不必倒了。”
傅沛白呐呐了一声“好”,放下酒壶,重新站在一旁,心里琢磨着,为什么峰主的手那么凉,比自己还要冷上几分,她因为服下伪装之药后,身体已低于常人温度,而峰主的体温却比她还低,是不是就是阿芙姑娘所说的峰主几年前遭魔教偷袭,落下的这病根,难道无法根治吗?现在夏日就这么冰凉,那冬季又该多煎熬,她正胡乱的想着,又听见几人走过来的脚步声。
“来,晏冉,为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宛城玄光门的莫元忠掌门,这是莫氏公子莫清源,玄光门可是近两年新崛起的武林大家啊,莫掌门一手三环套月枪可是使得虎虎生威,快给莫掌门行礼”,说话的正是陆文成,携了两人和陆晏冉介绍道。
傅沛白一听那名字,耳朵就竖了起来,莫清源,不用瞧,她也知道是谁,今日可真倒霉,接着遇见两个瞧她不顺眼的来。
陆晏冉自然也不眼生,她瞥了瞥意气焕发的莫清源,轻声道:“晏冉见过莫掌门,见过莫公子。”
“陆姑娘客气啦,今日莫某来呢,一则庆贺魔教覆灭一事,这二呢,是想解决一件私事。”
“莫兄直说便是。”
莫元忠拉过莫清源,脸上堆笑,“这是莫某的犬子,不日前参加了贵宗的入宗比试,谁曾想当日便蓬头垢面回了家来,待我一问,犬子说是与陆姑娘发生了一些误会,被逐出宗来了,莫某想趁今日将事情说开,解开咱们两家的嫌隙,不知陆宗主觉得如何?”
陆文成颔首,“自然。”
莫元忠推了推莫清源,“你今天就仔细说清楚,当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清源有了父亲撑腰,硬气了不少,虽然一想到当天那颗震痛他手腕的飞来石子还有些后怕,但还是扬起了下巴,大声开口道:“当天我和一个叫傅沛白的人进行比试,我一时冲动,没有掌握好手劲,打伤了对方,这时陆姑娘出现,根本不听我的解释,一昧站在那人那边,将我撵下了山去。”
陆文成脸色严肃了起来,“晏冉,可有此事?”
陆晏冉轻笑了一声,眯了眯狭长的眼,“莫公子,你为何不说说当日你因何不分轻重打伤傅沛白?又为何决口不提旁人举证你污蔑一事?”
莫清源顿了一下,但显然他有备而来,他解释道;“我承认当时在场上时傅沛白并没有和我搭话,但在山下报名之时,他却对我出言不逊,大放厥词,我心怀怨愤,到了场上才想着用实力一较高下,一时气急,失了分寸,是我不对,但他也难逃其咎!”
陆晏冉面色愈发冷淡,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莫清源分明是咬定此刻再没有人能出来作证才如此嚣张的。
几人间一时谁都没有说话,傅沛白也默不作声立在一旁,心里却把莫清源这厮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好了,好了,事情说清楚便好了,陆宗主你看,既然事情说开了,那天极宗是否能收下犬子呢?若非当日生变,以他的实力,入宗比试自然是不在话下,他从小就喜欢剑术,瞧不上我这枪,发了誓非要拜入你门下,我也着实无奈得很。”
陆文成脸上重新挂上笑,“既然是误会一场,说清楚便好了,莫公子入宗一事,待宴会结束后我遣人去办。”
“那便有劳陆宗主了,清源,还不快道谢。”
莫清源一副好不得意的样子,“谢过陆宗主。”
三人说罢,朝着其它方向走了,傅沛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梦寐以求的事,别人三言两语下来就得到了。
“难过了?”
她闻声抬头,峰主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也......没有”,说完,她想到了什么,认真的问:“峰主,你相信他说的话吗?”,可问完,她又生怕对方说相信似的,紧张的补充,“我没有跟他搭过话,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
陆晏冉看着神色焦急的少年人,轻声:“我知道。”
少顷,薄唇又缓缓启开,“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