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沛白想到了早上那大汉给小孩散糖的一幕,她还以为是专门给孩童的糖果,原来是他自己的,她脑海里出现了大汉那张粗犷豪放的脸,然后下一幕,大汉欢欢喜喜拨开糖纸往自己嘴里丢了粒糖,这画面着实违和,她轻晃了下头,不再乱想。
而这边云若灵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她先是拿起最细的一根针,点了点傅沛白手腕之上的一处地方道:“第一针,阳池穴,会有点疼,你忍忍。”
傅沛白点头,看着那根细若发丝的银针缓缓的刺破自己皮肤表面,然后继续向下,虽然有些刺痛,但还在忍受范围里。
扎下第一根,云若灵又以两指掐住针柄微微的捻转,随着这种动作,傅沛白感觉自手腕处生出一些暖气,流向整只胳膊。
云若灵处理好第一根,又从棉布包里取出第二根,略粗一些,指向傅沛白的小臂上的三阳络穴,“第二针,三阳络。”
银针扎入穴道,傅沛白吃痛,皱起了眉,云若灵抬头看了她一眼,手下的动作稍稍放缓了一些。
“第三针,曲池穴。”
“第四针,臂臑穴。”
“第五针......”
“第六针......”
“......”
“第十二针,肩髃穴。”
等十二针扎完,傅沛白整个右臂自下而上分散着粗细不同的银针,整个手臂又酸又麻,微微胀痛。
云若灵嘱咐道:“手臂放松,别用力,就暂且保持这个姿势。”
傅沛白闻言一动不动,目光盯着那些银针。
云若灵收拾好了针灸包后转身在药柜中翻找起来,随后摸出了一包油皮纸包,取出了几根绒状的小柱。
傅沛白有些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艾草做的灸炷,搭配上扎针,疗效更好。”
傅沛白点头,看着一根根灸炷立于自己胳膊上的各个穴位,顶端缓缓升起白烟,胳膊里面好像有气流涌动一般,时而痒痒的,胀胀的。
云若灵点燃最后一根艾灸,“针灸期间你的胳膊会有些不适,酸麻痛胀的程度因人而异,都是正常的。”
草药屋里弥漫起一阵艾草的气味,傅沛白敛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云若灵看着眼前这个瘦削的少年,开口问道:“你是怎么来的天极宗啊?咱们朝泉峰有段时间没进外人了。”
“参加入宗比试。”
能出现在这里,自然而然代表傅沛白没通过入宗比试,云若灵也不想提人家的伤心事,便换了话题,“听说你是阿芙姑娘带过来的,她是咱们峰主身边的人,你就在朝泉峰上好好呆着吧,咱们峰主面冷心热,待人不薄的。”
傅沛白想起了那白衣女子,犹豫片刻后问道:“峰主......是怎样的一个人?”
云若灵莞尔一笑,“咱们峰主啊,怎么说呢......嗯,我想想......”
想了一会她问傅沛白:“你可曾见过峰主?”
“见过”,傅沛白点头,第一次,她救了自己的命,第二次,她给了自己希望,第三次,她又帮了自己。
“那你先同我说说,你对峰主的第一印象如何?”
傅沛白蹙起了眉头,神情十分纠结,总的来说她对白衣女子的印象很复杂。
“长得很美......像天上下来的......”,她说得认真,云若灵却溢出一声笑来。
傅沛白怔住,“怎么了吗?”
“无事,见过我们峰主的人都这么说,你继续。”
“冷若冰霜,让人觉得不敢接近。”
“还有呢?”
“很......善良,她帮过我许多次。”
云若灵听罢,脸上的笑容更甚,“是了,其实咱们峰主啊,如你所言,瞧着呢,面若冰霜,生人勿近,话也是极少的,但其实心地善良,这后山院里一大半都是流离失所的人,峰主不忍心,就带回了山上来,给了我们遮风避雨,吃饱穿暖的生活。”
傅沛白想起了白衣女子俯视她时的面孔,姣好的五官无波无澜,一字一句仿佛冰锥,她满心绝望之时,那人又给了她那块代表希望的玉佩,想到玉佩,傅沛白问道:“她给过我一块非常奇特的玉佩,能自行发热,你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吗?”
云若灵脸上显现出一些惊讶来,“你说的应该是峰主惯不离身的沉香暖玉吧,你说她把玉佩给你啦?”
“嗯,不过现下已经还回去了。”
“那就好”,云若灵松了口气后解释道;“那玉可大有来头,几年前峰主外出游历时遭魔教偷袭,受了重伤,落下了这病根,身体阴冷异常,后来赤羽山庄庄主赠与峰主这稀世的沉香暖玉,佩于身上能很好的压制寒气,是以这两年峰主基本玉不离身。”
傅沛白原以为这不过就是一块比较珍贵的宝玉而以,现在看来,却是有更重的份量,一时之间,她的心绪有些复杂,这份恩情,不知如何报答。
“好了,再一会就可以拔针了,你再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