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子亭镇上空,响起如雷的呼声。
当吐蕃军队移动到射程之内,强劲的伏远弩开始射击。但几十架弩车根本挡不住吐蕃铁甲巨兽的移动,不断有士兵倒下,却又不断有人补上空缺,阵型丝毫不乱。
面对这样一支让人胆寒的军队,有士兵怕到发抖,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刀。但所有人都清楚,这是一场生死拼杀,没有退路可言。
云梯被架上城墙,吐蕃士兵借助云梯向城墙上攀登。投石机朝城堡投来硕大的石块,随着“砰砰砰砰”的沉闷钝响落地,不断有士兵倒下,被石块砸得血肉模糊。
阎朝身先士卒,在城墙上拼杀,每一个爬着云梯冒头的吐蕃士兵,都被他的马槊挑下。
这场战斗从白天打到傍晚,所有士兵都精疲力竭,只是机械性地做着挥砍的动作。
但所幸,日暮时分,吐蕃鸣金收兵了,铁甲军团如黑潮般退去。他们再一次守住了城堡。
夕阳西下,雄关如铁。
阎朝看着远去的铁甲军团,朝地上吐了口血水,对亲卫说道:“让令狐勇尽快统计出伤亡人数报给我。”
亲卫脸上露出几分悲戚之色,回道:“令狐校尉他……就义了。”
阎朝愣了愣,骂了声,“操/他娘的。”
……
伤亡结果统计出来,卢英耀跟阎朝汇报,“此次交战,我军亡六百,伤三百,恐怕挡不住吐蕃再次进攻了。”
阎朝怒道:“挡不住也要挡!”
“箭矢不足了。”
“城墙破损严重。”
“士气低迷。”
阎朝捏紧拳头,一拳捶到城墙上,恶狠狠地说:“没有箭就用刀、用矛、用拳头,杀一个不亏,杀两个算赚,赚他娘的十个八个才是我河西军的真本色。”
……
子亭镇城堡内,地上乱七八糟地躺着士兵,经过一天的激战,他们都累坏了,直接躺在地上休息。
一名老兵正在给一名年轻的士兵包扎胳膊上的伤,因为伤兵太多,医工忙不过来,小伤都得自己处理。
“叔,吐蕃还会来吗?”栓子眼里满是惊魂未定的恐惧。
老兵包大全手下动作不停,言简意赅地说:“来。”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包大全抬眼看他,反问道:“怕死?”
栓子当然不肯承认,嘴硬地说:“谁……谁怕了?我就是担心我娘和我妹妹,我要是死了,她们以后该怎么办?”
包大全打好结,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笑道:“没啥好想的,子亭镇要是守不下来,她们跟你一样,也是个死。只是你死得倒是轻松,她们就不知道了。”
人在乱世如牛马,栓子心头一凛,握拳说道:“绝不能让吐蕃过子亭镇。”
包大全是河西老兵,不知与吐蕃打过多少仗,深知吐蕃军队的厉害,子亭镇怕是守不住了。只是他没有说出来,打击年轻人的斗志。
经过白天一场激战,本以为今夜会是一个平安夜,子亭镇的守军都有些放松警惕。谁知吐蕃居然故技重施,在夜里发起突袭。为了防止唐军逃跑,吐蕃兵包围了整个子亭镇城堡。
战鼓擂响,士兵们匆忙赶上城墙。但仓促间应战,面对的又是吐蕃虎狼之师,斗志全无,内心胆寒,握刀的手都有些颤抖。任凭队正如何激励,但所有人都清楚,子亭镇守不住了。
晚上这一战,比白天溃败得还快。吐蕃兵很快顶着如雨般密集的箭矢,将云梯架上了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