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京拿定了主意决定要救人,但不说他身上的伤,他如今连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如果没法获得武器,他不可能行动的。
毕竟他还没有自负到认为自己可以赤手空拳闯入监牢。
且他并不熟悉环境,只大概在被囚车押往刑场时记下了大理寺的位置,就这么冲动找去,救人都不得其门而入。
如果是在西南自己的地盘,他有的是人脉解决这两个问题,可在胤都他一时想不出解决办法。
然而他思考还没一会儿工夫,就有人敲门给他来送办法来了。
乔夏安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施施然走入屋内。
他自己两手空空,在他身后的几人依次跟了进来,带的东西却不轻。
陆京退后了两步,与他们隔开了些距离,便眼看着前面进来的两个侍从把华丽的大木箱放落在地。
沉重的一声响后,乔夏安俯身打开了箱盖,让陆京得以看清一箱子的武器。
他笑向陆京道:“我不知你擅长使用什么,好在我们府上刀枪剑戟都不缺,不算神兵也是利器,你自己挑选吧。”
不待陆京发问,他继续指着侍女端着的银制匣子道:“或者你不习惯正面杀伤敌人的话,用于潜入,可无声致人昏迷的药剂我带来的也有几样。不算全,但应够你用了。”
“你要帮助我劫狱,公主殿下知道吗?”陆京神情未变,心中却有诧异。
他与乔夏安没有丝毫交情,楚欢都已经拒绝了帮忙,身为楚欢的侍从,乔夏安难道还会与她悖逆行事吗?
儒雅俊秀的侍从背手看着他,有点意外地反问道:“你以为我会背着殿下行事吗?这些可都是殿下的心意。”
陆京更不懂了。
方才见面时楚欢拒绝他的态度明明近乎冷酷,怎么转头又让侍从来给自己提供帮助了呢。
“你这套衣服差不多可以当夜行衣穿去了。这还有一份胤都的地图,如何往大理寺去的路线也标注好了,后院马厩里的良驹你挑一匹骑去,速度不会慢。”
乔夏安并不解释,只从袖子里拿出卷好了的地图递给陆京。
然后他揣着假笑关切道:“劫狱的危险性可不低,陆公子可得多注意着刀枪无眼,别将性命丢在牢狱中,我可不想见我家殿下难过。”
话毕他不再多言,礼貌地一拱手向陆京告辞,来人便又追随他离开,独剩下陆京一人立于屋内。
烦恼自己的两个问题顷刻间就已不复存在,陆京心中疑惑却无从获得解答。
但楚欢性情的反复他也不是第一次见识了,许是她又改了主意,不愿主动出面也想着帮他一帮。
陆京没再深想,将脑海中的倩影驱散,心神重放在了劫狱计划上。
他自兵器箱中取了柄长剑出鞘,三尺青锋寒光利,握于掌中也极合称。
陆京曲指在剑刃一弹,刃锋未有震动,长剑发出的剑声却清脆——确是一把材质极好的利剑。
长剑是他较习惯使用的武器,但他还是放弃了长剑,选用了把同样锐利的短刀。
牢狱中空间狭窄,不能大开大合,使用长剑这种长度的武器很容易就会击中周遭墙壁以至武器脱手。
倒不如短刀虽然遇战斗会惊险许多,但是也更好把控。
至于乔夏安给的药剂,他不常用这些,只略知道使用方法。
但此处是危险远胜西南的胤都,为着有备无患,他还是将药剂倾倒在了屋内备着的绢帕上,将可无声息捂晕人的绢帕收入了袖中。
能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妥帖了,剩下的就是等待天色渐暗,寻机会往大理寺牢狱去了。
中午时,侍从将已不再被需要的箱匣都搬离开了,也就让楚欢获知了陆京的选择。
“挑的是短刀啊……果然各种环境地形所适宜的武器他是知道的。”
楚欢抱着软枕趴卧于榻上,听了回报箱子里少的是短刀,勾着唇道:“没了枭羽卫守护,只凭些粗通武艺的狱卒大约真的拦不住他。”
她将脸贴在冰丝织就的软枕上,感受着枕上凉意,侧眼看向乔夏安:“你还是早些通知陈兴那蠢货吧,别真让陆京救了人逃出来,那我就没出场机会了。”
乔夏安点完头,才看向楚欢问道:“陈兴是平国公世子,他用钱财招揽的府士比狱卒强得可不止一星半点,殿下真不怕陆京折在牢里头了?”
“他要是那么容易就折了命,也就不配我再为他花心思了。”
楚欢支起上半身坐正,漫不经心地道:“不过你说的也有理,为着与宋岩的交易我也不能让他真的没了命,确也得给他个保命的物什。”
她一只手的指尖牵开自己的领口,另一只手则将原本贴合胸口肌肤的羊脂玉拎了出来。
整块羊脂玉石被雕刻成了凤形玉觽,其上羽毛图纹精致,聚合一处却又暗含了一个欢字。
无论是玉石材质还是雕刻工艺都是最上等的。
更何况这块玉本是楚欢及笄,她的父皇楚明渊赐下的,意义非同一般。
然而楚欢本人确对它并没有什么吝惜之情,看着它如同看一块普通的石头,只不过因着许多人识得这块玉属于自己,才觉着它有点价值。
她将玉重塞入领内,向乔夏安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申时刚过。怎么,殿下你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