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袍大袖裹在身上,宛如一根粗绳,将她束缚得紧紧的,她拼命踩着水,可头怎么都探不出水面。
她能感觉到,自己渐渐沉下去了。
没想到她一世英名,竟然会死在湖里,真是窝囊。
窝囊透了。
云羡不想放弃,她想活着,可是因为湖水太冷,她的手脚都到达了酸痛的极限,只是机械的划着水,却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让她死得更痛苦些。
像是凌迟。
早知道不管秦沅那个蠢丫头了……
云羡的意识开始朦胧,她仿佛看到那个春风得意的自己,正抱着洛阳铲,干劲十足的刨着土…….
再也不能刨土了……
她绝望的想,以后,轮到人家刨她的土了。
突然,一只手臂伸向她,倏的把她提出了水面。
冰凉的空气立即铺满了她的脸。云羡贪婪的呼吸着,大口喘着气,仿佛要充满她的胸腔似的。
月光洒在她如绸缎般的墨发上,越发衬得她脸庞素白,樱唇娇艳,明媚极了。
云羡胡乱擦了一把眼睛,看清来人,不觉瞪大了眼,道:“你……”
容洵与她几乎只有咫尺之遥。
那温润的鼻息、温暖的手掌、深邃的眼眸,都是属于他的。
云羡第一次觉得自己脸颊发烫,然而只是一瞬,就被容洵的话语驱散的干干净净。
“你找那盒子做什么?”
他的嗓音极沉,似珠落玉盘,砸在她心上。
“什么?”云羡诧异的看着他。
“七彩琉璃宝盒。”
他说着,伸手一拽,她便重重的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一声一声,如同擂鼓。他华贵衣衫之下的每一道肌肉都坚硬如铁,包裹着无穷的力量。
他逼视着她的眼睛,那种迫人的气势使她忍不住避开目光,磕磕巴巴道:“我梦里梦到了,就想找找看,没有别的意思。”
她低着头,只见他的领口微微敞开,如玉的锁骨隐隐若现。
云羡慌忙避开,可落在容洵眼里,便有了别的意味。
他攥紧了她的手,冷声道:“说谎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格。”
云羡猛地睁大了眼睛,只见他幽幽的松了手,放任云羡沉了下去。
什么鬼!这是什么操作?
来不及喊出声,云羡就沉了下去,湖水很快淹没了她。
她挣扎着,勉强将脑袋探了出来,长发糊了一脸,只在隐约中看见容洵那镇定自若的脸。
再一次,她被他从水里拉起来。
他眸子幽冷,玩味道:“想通了?”
云羡忙不迭的点头,就差把忠心写在脸上,道:“我……我找那盒子有用,我要靠它回家。”
容洵的眉头锁得更深,回丞相府,用得着这个?
“大哥,你再想下去我就死了,冻死了!”云羡鼓起勇气,哆哆嗦嗦的喊道。
容洵没说话,可下一秒,云羡就站在了陆地上。
她向后退了几步,立刻有人冲上前来,隔断了她和容洵。
她踮起脚尖来,看向容洵的方向,可他已经不见了。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噩梦。
云羡正想着,只觉肩头一暖。
她一回头,只见萧叙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正为她披着披风。
见她看向自己,萧叙白手上一顿,道:“仔细着凉。”
“我没事。”云羡随手扯下那披风,可却扯不下来。
萧叙白正按着她的肩头,在她面前,他第一次那样坚持,他的手用力攥着,握皱了披风的一角。
他眉头紧锁,看向云羡的眼睛,沉声道:“别闹。”
刘念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形容枯槁,整个人都禁不住的颤抖起来。她双眼里浸了泪,直直的在眼眶里打转,牙却咬得死死的,丝毫不肯放松。
刘子宁和徐思温等人也赶了来,刘君泽立即飞奔到云羡身边,利落的解着衣衫,关切道:“云姐姐,你穿我的!”
云羡笑着揉揉他的发顶,俯下身子帮他把衣服系好,道:“你小孩子家还在长身体,快穿好,当心受了风寒。”
刘君泽张了张口,看着她和煦的笑容,终究没说出什么话来。他只是低着头,看她的指尖在衣带上飞舞缠绕着,眼前一点点的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