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宁连忙上前扶住刘念,轻声问道:“怎么了?”
刘念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萧叙白的方向。
刘子宁立即会意,他怒气冲冲,上前一把拽开萧叙白。
他见萧叙白怒目看着他,咬了咬牙,终是没说出什么出格的话,只一边脱外衣一边道:“你去陪阿念,云羡她穿我的。”
云羡趁乱将那披风拽下来,不动声色的把披风塞在萧叙白怀里,道:“我不冷。”
她说着,又看向刘子宁,嫌弃道:“我不穿你衣服。”
顿了顿,她拉着刘君泽,转身道:“回去了。”
刘君泽看了看她紧握自己的手,不觉会心一笑。
刘子宁皱着眼睛,冲着云羡喊道:“干什么不穿我的?刘云羡,你说清楚!喂!”
云羡懒怠理他,只潇洒的向后挥了挥手,便继续向前走去。
徐思温笑着追上云羡,将一件白色织锦缎的长衫披在云羡身上,道:“这是我今年新添的,还未上过身呢,你可不许再嫌弃了。”
云羡低头看着那长衫,莞尔一笑,道:“徐大公子的东西自是绝好的,我怎敢嫌弃呢?你若不嫌弃我穿过,等我回去洗干净了还你。”
徐思温的手抵在下颌边缘,眉眼含笑,神情舒展沉稳,道:“我是断不敢嫌弃刘大小姐的,你也不必费力去洗,我改日来拿便是了。”
两人说着话,一路朝前走去。
徐寄柔并着刘念、刘子宁缓缓的跟在后面,只剩萧叙白站在原地,目光寒厉,仿佛蕴含着雷霆之怒,却又不得不一点点揉碎了吞在心底。
他攥紧了衣袖,死死盯着云羡的背影,周遭都是灰白的,只有她是那一抹亮色。她的一颦一笑,都是那样明亮,刺痛了他的眼睛,好像他眼中只能看到她似的。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萧叙白不懂,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许久,才抬头向天空看去,可天上除了一轮明月,什么都没有。自然,也就无法告诉他答案。
许久,他颓然的低下头,只觉手指酸疼得厉害,他松开手掌,却发现袖口早已皱得不成样子了。
夜晚凉风习习,从来最乱人心。
*
入夜,耦香楼。
高耸的楼台之上,容洵凭栏端坐着,他换了身玄色的袍子,手边难得的握着盏温过的酒壶。他似是喝了些酒,神态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潇洒肆意。
袍子随着风,裹挟着夜色恣意翻飞着,墨发倾泻在肩头、身后,因着还未干透,额上有几缕碎发带着潮气,轻轻的涤荡在他的脸上,宛如月下谪仙。
他骤然抬眸,眼尾微垂,似笑非笑、似醉非醉的看向面前的人,无端的便带了三分邪气,与其说是谪仙,倒更像是妖,勾魂夺魄的妖。
秦沅跪在他面前,只觉得心驰神往,连害怕都忘了。
昭阳公主笑着打圆场,道:“陛下,阿沅已跪了半天了,她虽有错,到底也认错了,都是自家人,便不必罚了罢?”
容洵没说话,只将一只手探出栏杆之外,倾壶而饮。
福瑞不动声色的将炭火烧的更旺了些,新温了一壶酒放在容洵身侧,道:“陛下,方才那盏酒怕是凉了,您喝这壶罢。”
他说着,眼角的余光瞥了秦沅一眼,皱了皱鼻子。
容洵没理他,似是带了三分醉意,极轻的勾了勾唇,道:“观万顷星河,看旭日东升,果然自在无双。”
只可惜,既做了这万人之上,便不该苛求这半分闲暇。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云羡。
在暗香疏影里,她告诉他,她要靠那盒子回家。
“可不是?陛下也该常出宫走走的。”昭阳公主赔笑着,有意无意的看了秦沅一眼。
秦沅忙笑着帮腔道:“是啊,是啊。”
容洵回过神来,眼眸一冷,正色道:“说罢,今日是谁的主意?”
“什么谁的主意?陛下说的什么,阿沅听不懂。”秦沅咬了咬唇,登时一个激灵,连背脊都挺直了许多。
“那么阿姐呢?阿姐也不懂么?”
容洵缓缓看向昭阳公主,目光平静无波,无端的,却让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