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疼得直冒冷汗,嘴上还要气人:“你这床真不比睡地上舒服多少。”
她气得扭头就走:“那中官赶紧回你的金窝去。”
谁知他还真的回去了,贞阳放下床帐,闷头开始收拾东西。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真狗啊。
片刻后,她捶着床沿,咬牙恨道,那个混蛋,把她的小被毯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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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混蛋本人正神清气爽坐在书案后听汤六回话。
“掌印听说长乐公主罚了东宫的宫人和您,怒气上涌,半夜昏了两次,黄老去看过,说是不中用了,叫准备着。”
汤六说着话,目光不停往主子腿上搭的那条色彩鲜艳的被毯上瞄。
奇怪,主子什么时候喜欢这种东西了?
他看一眼,都觉得眼花。
汤镜摩挲着被毯,若有所思道:“大概还有多久?”
汤六正色道:“黄老说,多则两三月,少则一月。反正熬不到年底。”
“皇上呢?”
汤六说:“据汤九传的信儿来看,也不太好,精神一日比一日差,内侍向皇上提说请太医来看看,皇上大怒,坚持自己炼的药按时服用,将来会有大造化,还把提议请太医的宫人都撵出了章灵殿。”
汤镜的目光落到书案上。
上面摊开放着一叠奏本,为首的是德王请旨进京为皇帝贺寿的奏文。
再往下是怀王、勉王、进王的请旨折子,也是为进京给皇帝祝寿。
德王是皇上的兄长。当年夺嫡之战,他是唯一一个对皇位不屑一顾,也是唯一一个在皇上登位后活下来的亲王。
天子只剩他一个手足,自然百般优待,封地在江南富庶地,底下官员个个能干,德王不需操心政绩,过得相当滋润。
因此,他也不是一般的无能。
汤镜把他的奏本扔到右边,对着剩下的奏本问汤六:“你说,怀王他们进了宫,看见太子卧榻不起,而圣上身体虚弱不问世事,还会像从前那般安分守己呆在封地吗?”
汤六心头一凛,笑着装傻:“属下哪知道这些贵人的想法?”
汤镜抬手指住汤六:“少跟我耍心眼。”
汤六苦笑道:“主子快别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了,怀王他们要是反了,哪可能只反一个?一个反,另两个还不跟着学么?都是皇子,有机会谁不想搏一把。到时,天下可就真乱了。”
汤镜两手捏住滑至膝头的小毯子,往上拉了拉,勾起唇角。
天下大乱,那不正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