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啦——砰——”
刚跑到门边,身侧伸来一只手,将掉漆的朱红木门按着合上。
贞阳扒住门页,已经来不及。
她用额头贴住手背,绝望地皱起鼻子。
又慢一步。
这边动静太大,梅妃在正屋那边扬声问:“贞娘,你在做什么?摔着了吗?”
贞阳正要回答,突觉左边肩头一沉,心道不妙。
转头去看,果然是那厮的脑袋!
昏暗光线中,他的脸莹洁如玉,五官深刻,工笔画般精致。
她吞吞口水,不自在地用肩头抵着他的下巴往后顶。
“你快起开!”他的吐息洒在腮边,凉丝丝的,贞阳寒毛倒竖,又羞又急。
这人真是疯了,这会儿天还没黑透,他怎么敢大摇大摆跑来?
叫阿娘发现,她要小命不保的!
“你还不回答?你阿娘要过来了。”
她急得要死,肩头的脑袋不仅靠得更实在,还幽幽说起风凉话。
贞阳侧耳,廊下确实响起了脚步声。
听步调,应该是哑嬷嬷。
她稳稳心神,冲外面喊:“阿娘,嬷嬷,我刚撞到了门,没什么事——嬷嬷,是不是该取晚膳了,我好饿。”
屋外脚步顿住,梅妃的声音随之远远传来:“既然贞娘饿了,嬷嬷就去吧,我这边还剩一朵花,等回来,刚好开饭。贞娘,你也收拾收拾,别弄那些了,回头又喊手疼。”
贞阳回道:“好,我马上过去。”
糊弄完阿娘和嬷嬷,她冷下脸,回头专心对付靠在她肩头的某个厚脸皮害人精。
一侧眼,就撞进害人精含笑的狭长凤眸中。
她不由怔住。
他面上的线条都是直来直去,冷冽和锋芒暗藏其间,眼眉处尤甚。
之前也见他笑过几次,但那些笑都很尖刻,比起发自内心的喜悦,那笑里嘲弄的意味更浓。
可此刻,他眉目弯弯,没有阴阳怪气,没有戳人的眼刀,意外的很顺眼。
也不怎么像……太监了。
浣衣局的如芳至少说对了一件事,他相貌确实生得好。
是贞阳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的绝色异性。
他虽非雌非雄,但相对于她这个板上钉钉的雌性来说,应该也算异性吧。
“你在想什么?”汤镜看她眼神由冷漠逐渐转向飘忽不定,不快地眯起双眼,“小皇女,咱家发现,你在咱家跟前,很容易走神呢。”
又来了,贞阳眼皮眨眨,他又变回阴阳怪气的太监了。
真不经夸。
“你起来,压得我肩膀疼。”这么高的人,难为他能把脑袋垂下来放她肩膀上。
身旁久久没有反应,贞阳一看,人家静静阖着纤长漆黑的眼睫,正装睡呢。
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猛地顶起肩头,想着就算不能甩掉他,也能让他的尖下巴狠狠疼一下。
一击结束,肩头的重力陡然消失,身后的人失去倚仗,没骨头似的朝地上滑去。
他身量大,落地的闷响也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