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喧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把桌上搁置的筷子塞到沈纵手里,他扬着下巴表示:“自己吃。”
沈纵从善如流地拿着筷子,只是看起来有些恹恹的。许喧挑眉给他盛了碗汤,没之前那边热了,但还是温温的。
“怎么了?”许喧虽然嫌弃却也不含糊地问道。
沈纵接过汤只搁在桌上,抵着额头满是疲惫:“没什么。”他笑着摇摇头,却眼神飘忽在那发着呆。
许喧也不多说,只是默默地喝着汤。屋内一片静谧并着调羹的轻轻碰撞声。
他知道沈纵想必是为了朝政的事忧心。
跟以往一样,皱眉的神态还有扶额的姿势,就连眼尾的下垂都似曾相识。
这时候留他一人静静就行了。
吃的差不多后,许喧起身拍拍他:“那你先坐着,我出去趟。”沈纵仰头看着他也不说话,仅是勉强笑了一下。
许喧是出去消食的,瞧见了绿枝在那鬼鬼祟祟的有些疑惑,就走了过去。他看到掠过夜空的一道黑影,耳边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
“你在做甚?”许喧背着手在身后站了会儿,开口轻声问道。绿枝身子一颤随即恢复了镇静。
她一直没有转过身,低着头缄默不语。许喧瞥见她耳后的的一枚黛青色的印记,是只展翅的鸟雀。“转过身。”许喧往后退了一步,不动声色。
外头突然传来了动静,院里的小丫头在拦着人,嗓音尖尖的:“公子,公子?您不能进去。”
许喧一愣,冲那个方向看过去。
院子里闯入一个黑影,看样子来势汹汹。再回过神绿枝已经转过了身,和往日没什么分别。依旧低眉顺眼的,黑暗中脸庞却多了几分俊秀而非女子的阴柔。绿枝行礼叫了一声:“公子。”
许喧顾不上注意了,院中的不速之客现在更为重要。他看了眼绿枝示意着:“你去看看。”绿枝答了声“诺”迎了过去,院中人已经被拦住了,奇怪的是没有叫喊的声音,此情此景十分诡异。
他也跟了过去,打量着眼前被人压着跪在地上的是黑衣少年,看着年纪也还不大,星眉剑目的颇有股锋利,咄咄逼人着。
许喧仔细看了不禁笑了,怪道没有声音,原来是嘴里被牢牢实实封了个绸条,憋得他脸都红了。
“这是谁。”许喧淡淡地问道,眉眼却止不住地上扬。少年挣起抬头瞧着许喧发笑的神情,脸色也不好看起来,眼里更透着股鄙夷。
“这是……”绿枝犹豫着看了眼,还是开口,“是府里的薛小公子。”
薛家?许喧扫了眼少年脚边的一把佩剑,样式精美却十分儿戏。想必是西北薛氏了,他在位的时候薛家军可是声名显赫。
现在怎么多了个这么花架子的子孙后辈。
少年想说什么,奈何因为布条只能呜呜的。许喧下意识看了眼屋内朦胧的光亮。
故意提高了声音:“送回去,哪儿来的回哪儿。”
然后弯腰捡起那把佩剑,少年愈发激动几乎要挣起,脸激动地发红。许喧掂掂手里的剑,意外地还有些份量,他看了眼少年:“想要吗?”少年僵着脖子不吭声,许喧也不理会,继续说道:“想要的话……那就乖乖听话,跟我来。”
他转而吩咐着:“放开他吧。”众人露出为难的神情,许喧只是微微笑着:“我说,放开他。”
果然不出所料,少年一被放开就过来抢夺那把佩剑,一招一式还挺有模样。可许喧就站在原地未移动半寸,便一一轻松接了过去。
趁少年未注意使了一招,便把他钳制在地。少年愈发羞愧难当,又恼又恨。
“你还是好好听话吧。”许喧看着不禁摇摇头,他还真没在薛家见过这么个窝囊玩意,难道是……他想起来了,薛将军和夫人常驻西北,有个幼子为老太君爱之,就留在了京城自小娇养。
看样子是被养坏了。
许喧把这个薛小公子拎到了外面,伸手便扯了他嘴上的布条。“你叫什么?”他颇有兴趣地问着。
“关你什么事。”少年嘴都被勒得发肿,说话却清清越越的,说完呸了一声。
“我他妈找那个姓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少年越说越气,伸手又是一拳招呼,许喧眼皮都不眨一下就接过来,拧得他疼得嗷嗷叫。
“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少年继续硬气着,悄悄地揉着手腕。许喧懒得搭理他,想当年他习武时这兔崽子还没出生嘞。
“又是动粗又是说粗话。”许喧打量着他十分嫌弃,“薛家的年轻一辈都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