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喧等了好一会儿,沈纵忍着笑:“闭眼。”
他乖乖地闭上眼睛,心里三分忐忑三分期待,剩下的四分是脑子一片空白。
等到最后却是冰凉的指尖,捏着甜甜的蜜饯送入嘴中。许喧含着那颗甜李子睁开了眼,看着沈纵无言,腮帮鼓囊囊地嗦了口。
竟有点好吃,带着桂花糖的味道。
许喧抱手打量了一眼沈纵,看在味道还不错的份上就暂时原谅他吧。
“还苦吗?”沈纵突然问道。正在咬着李子的许喧愣了,口腔里的甜香弥漫。他半晌后摇摇头:“不苦了。”然后自在地往后一躺,翘着二郎腿闲适地赖在沈纵怀里。
他也默许了,只是静静地抱着怀里的人,等到许喧吃完了那颗梅子示意着要吐出核,沈纵再拿出帕子接着放在一旁。
许喧侧身把玩着床帷的坠带,上面系着一颗小小的铜铃,摇起来叮当响,有几分清越的意趣。
“还有吗?”许喧懒懒地问道,这药起效没那么快,他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只是记得那颗李子的脆口甜蜜。
“不能多吃。”沈纵回的很是坚决,他瞧见怀里人手突然攥着了铜铃摇啊摇的,也略松了口。“除非你好好喝药,好好休息。以后别再……”
他想说别再病了,说到一半想到了什么住了口。
许喧含糊地应了声,实际上他一想起那碗苦药就恶心得直皱眉头。
“那好。”沈纵低头从袖子里摸出什么。这回许喧留意了下,才知道沈纵这蜜饯果子是从哪里拿出来的。是一枚精致的雕花银盒子。模样小巧,内里却另有乾坤。
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了各色蜜饯,沈纵随手挑了颗送到许喧嘴边。
许喧觉得这个小盒子熟悉,发了会儿愣,而后摇摇头。他别开嘴自己从盒子里拣了一颗,跟沈纵手上的都是盐渍梅子,没什么差别。
可他偏偏只吃自己拿的那颗,正是要跟沈纵过不去。沈纵也不在意,正要把梅子放回去。
许喧奇怪地看着他:“你不吃?”沈纵一怔,手移回来把那颗梅子送入嘴中,那一刻眉头细微地皱了皱。许喧的眼神越发奇怪了,他眯起了那双凤眼,给那张偏柔和点小白脸面孔增添了几分肃杀的味道,笑着问道:“怎么样?”
沈纵点点头:“还行。”许喧摸着下巴露出了然的神情:“你不喜欢?”沈纵一顿,片刻沉默后轻轻颔首。许喧夺过那枚银盒子,啪地合上:“既然不喜欢,就别强求自己。”
沈纵被逼急了,神色一变正要发作,许喧便自然地把银盒子塞了回去,然后逃出他怀里在床上躺好,拉上被子闭着眼:“沈大人,累了。”他往里缩了缩:“不奉陪了,您有事先忙吧。”
“好。”沈纵也不多说,只是扫了一眼,拢着怀里的银盒子走了。
等到那人的动静远了,许喧刷地掀开被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沈纵说走就走!
他的病一下子就被气好了。许喧生气的理由也很奇怪,他就跟沈纵一样的拧巴。
记得以前许喧爱吃酸的甜的,沈纵在场时总会码上一碟酸甜的果子蜜饯,看着他的丞相大人总是吃的很开心,许喧也很开心。
今天才知道原来沈纵不喜欢这样,而许喧一直以为他很喜欢。
这一切不过是在勉强自己罢了。
当着他本人的面还会瞒瞒,如今在所谓许喧这个身份前,竟是瞒的心思都没了。
许喧知道这些并非有什么干系,可就是忍不住地闹脾气。不当皇帝的他为人处世真是怪得慌。
许喧一直睡到下午做了朦胧的梦,醒来后躺了会儿,透过指缝看着外面摇曳的光亮,略微觉得有些刺眼。
想到梦里的内容,他这张老脸也害臊地红了。
越想越不对劲,许喧小心地从床下摸出那堆小册子,翻了翻梦里的内容果然是他看过的一本。
许喧咳了咳,梦原来真的都来源于生活。
再想想梦里的那些像真的一样,自己还是皇帝的时候和丞相大人纠缠在一起的场面。
许喧就着小册子回味了一下,面红耳赤地合了起来。他突然有了个新的念头。不可说不可说,要说的话一言以蔽之便是把生米煮成熟饭。
许喧收拾起了小册子,这一觉起来他的病也好了大半。但还是乏力地懒得动,先就这么躺着吧。
这间或又睡着再醒了,恍恍惚惚就到了晚上。
他终于饿得受不住了。许喧正在饿死还是起床之间摇摆,就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
他下意识闭了眼装睡,留意着屋内的情况。
脚步声渐渐逼近,接着是碗碟的碰撞声,想是送来了吃食被码在了桌上。
许喧嘴角微微上扬,想必是沈纵来了。
他本欲继续装睡,想着该怎么跟沈纵好好赌气,却听见了一声“公子”,是绿枝的声音。
许喧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他睁开眼确认了来叫他吃饭的果然就是绿枝。
“公子醒了?”绿枝伸手要扶起他,“觉得好些的话,好歹吃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