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喧挣起身,翻了个白眼,冷笑着道:“我许某人好歹是进京赶考的举子,身上有着功名的。你敢对我怎样?”
虽然话是这么说,他底气明显不足,心虚得慌。
沈纵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话,噗嗤一笑:“哦?那许举子你说说,我对你如何。”他像是回忆着:“那日啊我见你被马车撞了昏死街头,所以顾不上许多带你回来,找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药,才吊住了你这条小命。”
突然凑过来在许喧耳边,轻声地问道:“所以我对你怎样?又应该对你怎样?”
许喧被耳边若有若无的热气撩拨得心猿意马,白皙的脸腾红一片。待到想起明明是他的马车撞的自己,刚才还让下人吩咐他侍寝,他这下脸更红了,不知道有几分是气红的。
他抱着手往床里靠了靠,躲开沈纵尽量离开远远的,然后缩缩脖子认真道:“首先,是您的马车撞了我,您做的这些虽不说应该,但也是有缘由的。其次……”
许喧顿了顿,艰难地开口:“我醒来时被您的下人告知要侍候您睡觉。”他挺了挺单薄的胸膛,竭力拿出读书人的傲气:“实在有辱斯文。”
这下暗自羞愧着,自己当皇帝时经常狩猎,练就一副好体魄,现在这副身子弱不禁风的。
沈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声笑道:“我看你一人睡得挺香,在这也还自在。”
许喧:……他咳了咳掩饰着满脸的窘迫。
然后沈纵淡然道:“许举子怕是误会了,我本意只是让你好生安置休养,晚来我可能会来探望,若来了那就好好招待一般,这便是侍候。不知许举子理解的侍候是哪般?”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许喧听言面红耳赤,结结巴巴起来:“那她们提到的府中其他公子是?”
沈纵面色不变:“不过是养的门客或是以往的学生,暂居在府中,许举子想到哪了?”
看到许喧满脸再也掩饰不住的窘迫,他脸色一黑,看样子竟是动了怒。
许喧听得将信将疑,试探地说出自己来京城后的听闻,抹去会馆学子等等,只描摹个大概。
“一派胡言。”沈纵听后倒敛了原先的动气模样,看向许喧温声道,“本相可不是那样的人。”
许喧勉强扯扯嘴角,总觉得沈纵脸上的笑有几分笑里藏刀的意味。他清了清喉咙,决定先服个软:“那是草民误会了沈大人,实属不敬。”
此话一脱口他猛然觉得哪不对劲,沈纵先说了出来:“无妨,不过我有点好奇,许举子怎么知道我就是沈大人,莫非之前见过?”
许喧忐忑地对上沈纵怀疑的眼神,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回答时,沈纵却替他说了:“哦,我应该让下人告知过你。”
想必是这两天太忙给忘了,沈纵想得理所当然,尤其想到还剩下的那么多公文,头更疼起来。
许喧得到了这座台阶,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对对对,沈大人说得对。”
沈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事就算揭过了。
“明年的春闱还有几月,不知许举子可找到了下处?”沈纵接下来问道。
许喧一想到自己是怎么被赶出会馆的,就觉得十分晦气,为着压根不存在的谣言整得元气大伤,真是不值得。
他只得实话实说:“还没有。”
沈纵很自然地应着:“那不如就在府中住着?也不碍事,还能疗养生气。平日里有空我也能和许举子谈谈。如何?”
许喧不假思索:“不……”看到沈纵表情又活生生咽了回去,无奈地拱手致谢:“那好,叨扰了。”
话是这么说,嘴角还是止不住地上扬。
他趁沈纵没注意扇了自己脸一巴掌,想什么呢。
而后眯眼打量着沈纵的身影,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其实是还魂重生了,他会信吗?
不,许喧摇摇头,不是现在。要等他考取功名有一番作为再说,他暗自赞许,殊不知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年轻的小皇帝想着等哪天大梁真成了太平盛世,他就表明心意,和自家的丞相大人共享这大好河山,纵使那时候可能两人垂垂老矣。
没想到他能走的那么早,徒留一人徘徊。
两人又客套了一会儿,许喧总算送出了沈纵,这下应酬后觉得浑身腰酸背痛,几乎散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