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葙抬手摸了下额间花钿,明白过来,卢听雪这位正主在这儿,他也就不想看她这个替身东施效颦了,免得惹心上人不高兴。
“太子妃殿下,是时候回去了。”冯宜在一旁提醒。
青葙抬头一看,李建深已经走远了。
她不好意思地朝卢听雪笑笑,微微颔首,抬脚跟了上去。
卢听雪恭敬地行礼,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才缓缓站起身来。
她走到李建深的小马驹身边,抬手摸着它的头,嘴角沁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烟雨走上前来,道:“娘子,传闻果然是真的,太子妃与您生得是有几分相像,而且……”
卢听雪接过仆从手中的草料喂给小马驹,“而且什么?”
烟雨凑过来,小声道:“而且她的穿着打扮瞧着像是在学您,定然是知道您在殿下心中的位置,想以此来获得殿下青睐。”
卢听雪不置可否。
她拍了拍马儿,又骑上去。
“走吧,再骑一圈咱们就回去。”
***
青葙跟着李建深回去的时候,两个人照旧没什么话。
李建深一只手斜搭在靠座上,自顾自地看外面的风景。
青葙猜测,他应当是方才见了心上人的缘故,对她这个随手娶来的替身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来,连看一眼也不愿意。
她扭过头,转身看向车辇外的宫墙,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念头,也许李建深带她出来,是为了给他与卢听雪的见面打掩护。
若真如此,堂堂太子连见心上人一面都要如此麻烦,属实有些有些憋屈。
她叹了口气,忽然觉得李建深有些可怜。
李建深看了青葙一眼,只觉得她发出的声音有些吵闹,至于她在想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兴趣。
他的时间宝贵,不会浪费在这些小事上。
车辇进了东宫,青葙下去告别李建深,直往丽正殿去。
她知道李建深很忙,一天的大半时辰都在外头同朝臣们商量国事,回来后也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魏衍、秦仲景他们一直都是东宫的常客,像今天这样肯花费几个时辰去打马球,已属稀奇。
她松散了头发,吃了饭歪在塌上睡午觉,等着晌午过后张怀音过来。
李建深处理完政事回来,已经到了酉时,他揉着眉心,稍稍有些疲惫,听见门口的动静,道:“进来。”
谭琦走进来行礼,李建深把玩着手中象牙扇,有些漫不经心:“说。”
谭琦道:“殿下,今日在梨园,五公主的小内监曾过来,说五公主要教太子妃骑马,想借咱们马厩的那匹小马驹给太子妃骑。”
他怕李建深不记得,补充道:“就是今日卢娘子骑的那匹。”
他当时刚要将此事报给李建深,谁知卢听雪却来了,她身子弱,李建深便让她在马厩中挑一匹温顺的马来骑,正挑中了太子妃看中的那匹小马驹。
这个时候,原本那些话自然不能再说,否则便是下卢娘子的面子,也叫李建深面上难看。
李建深只觉得劳累,想找个地方歇歇,“这种小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不必特来告知。”
谭琦一愣,言是。
这毕竟是太子妃的事,所以他才不敢不报,既然殿下不想听,那他往后不说便是了。
李建深闭眼在胡床上躺了一会,总觉得身边缺点什么,他睁开眼,眸色幽深,指尖摸着象牙扇上头的雕纹,起身去丽正殿。
这是李建深第二次来丽正殿,对于他的出现,宫人们显然十分惊讶,刚要高声报信,李建深却抬手道:“不必。”
他走到廊下,发现院内种满了花花草草,有些地方甚至种上了果树,就要入秋,各种柿子、枣子和石榴挂在枝头,好不热闹。
这里不像是一个太子妃的宫殿,倒像是市井农家的花园。
上次来时正值深夜,这些东西他一样都没瞧见,如今才知道,自己的东宫里竟还有这么一处地方。
李建深接着往里走,正瞧见他送给青葙的鹦鹉,那鹦鹉养得白白胖胖,正窝在笼子里睡觉,瞧着好不惬意。
他移开眼,听里头传来几声轻笑,是青葙在讲什么笑话,逗得里头的男人闷声轻笑。
他透过窗子看去,认出是宫中的画师,人称小神童的张怀音。
李建深收回视线,抬脚进去。
张怀音最先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瞧见是李建深来,心头一惊,赶忙跪下行礼。
青葙正在低头认真作画,闻言,手一抖,一滴墨滴在画纸空白处。
她低头一瞧,觉得可惜,一下午的成果,这就废了。
青葙放下画笔,从书案后走出来行礼:“殿下怎么过来了?”
李建深手中象牙扇一掀,示意张怀音起来。
“在画什么?”
青葙道:“要给林贵妃画一幅山水图。”
李建深‘嗯’了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一个信封看起来,只见上头并未署收信人的姓名,只在信封中间空白处写了一个‘收’字。
这字写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青葙的手笔,他知道她在关东还有亲人,这些信多半是写给他们的。
他随手放下,并没什么兴趣。
张怀音怕李建深误会方才的事,想要解释一番,但见他好似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也不敢开口,便行礼退下。
青葙喊来柳芝:“去送送师父。”
柳芝应声去了。
青葙回头,瞧见李建深正坐在椅子上,十分劳累的样子,她净了手着人上菜,等吃了饭,李建深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将两只脚搭在椅子上,衣摆下垂,露出修长的双腿,像是深夜里的猫,显得十分魅惑。
他冲青葙招了招手,青葙走过去坐到他腿上。
李建深手搭上她的腰,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说:
“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