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人告发,那么皇帝自然就要着人受理老亲王千岁们,是否做下迫害百姓之事。
这事还交给了专门的钦差来处理,而这个钦差就是现任的卫国公,卫渠。
“老爷,皇上怎的叫你负责这些老亲王的事情?这,他们都是亲王啊。”卫渠不过是个国公,如何能压制住他们呢?卫国公夫人很是忧心。
卫渠反倒是不担心,“不必担心。既然皇上讲此事摆在明面上,就是不怕他们闹。反而是对他们的一次温柔的警告。若是他们不知收敛,那就不仅仅如此了。”
卫国公夫人面前放下心来,转而又说到他们的儿子,“若兰他何时归来?”自从与史家大姑娘解除了婚约,便带着随从去了西南。可着实叫她担心,“他都已经二十六。再过几年,与他童年的那些人,孩子都可以议亲了。”
说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卫渠也是烦恼,“你实在不放心,我明日便叫他回来。而且,他那个叫柳湘莲的好兄弟,不是说快要成亲了么?好兄弟成亲,他不到场,哪里说得过去?只要他回来……”有的是法子治他!
夫妻俩相视而笑,显然是心有灵犀。
而后,卫国公夫人谈及了二房,“二叔家的若清,也已是十六了。只是他身子骨不大好,婚事上,怕是有些艰难。”
当初卫从兮带着妻儿去了扬州接替林如海的巡盐御史之位。江南官场倾轧,卫从兮哪怕是皇帝御点的官员,身上又有卫国公做靠山,仍旧是叫甄家视为眼中钉。后来几次三番的刁难,就想把卫从兮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好让自己的人顶上去。
可到底是国公府家,有几分底气与势力,抗住了打压,还反击了回去。只是卫从兮小儿子卫若清却是被细作用浸了毒的刀剑伤到,伤到了根本。救了回来后,便变得体弱多病。
“当年肃王爷已是提醒了我们,可我们虽做了防备,还是被钻了空子。不过好在还救了回来,仔细养着,定会好起来。现如今不就比往前好许多了么?”
“是呢,还考上了秀才。也许今年八月,我们卫家也能出个举人。”卫国公夫人素来喜欢孩子,所以很是疼爱乖巧懂事的二房的两个孩子。只希望卫若清越来越好,她就高兴。
“可不是,等他中了举人,再说亲不迟。得选个知书达理的。”
两夫妇说着说着,就不免说到了贾瑭。
“老爷,我瞧着肃王爷的徒弟,贾将军的幼子,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他定是与皇家结亲的,不然我娘家的侄女,倒是可以说给他。”
“那你还惦记?不如瞧瞧别家的男儿郎。哎,那要是你家侄女乐意,何不问问二弟家的,可愿意与你娘家说亲?”
卫国公夫人有些泄气,“你以为我没说过?只是我那娘家弟媳妇,一定要给她女儿找个家里有爵位的。”
卫若清没爵位,可不就是被嫌弃了么?
话至此,卫渠还有些担心夫人娘家侄女也跟其母一样的品性,不说也好。
次日,卫渠去办公,发现老亲王们府里的确有强迫百姓之事,要么就是强抢民女,要么就是强占农田,反正都是这类欺压弱小之行径,虽不是老亲王亲为,却是他们的儿子或者其他亲眷顶着他们的名号做的,他们负责,也是应当。
于是皇帝很满意,隔天,三个老亲王们就被皇帝当众批评了一顿,叫他们好生约束家中子弟,另外以儆效尤,着每人罚俸一年。
一位老亲王每年的俸禄,是一万两白银加五千石米【注1】,三个老亲王被罚俸一年,就给国库省了三万两并一万五千石米!
皇帝有些开心,便有些可怜老亲王们,就答应让他们好生歇息一段时日,管教管教家中的儿孙与女眷们。
老亲王们叩谢皇恩,心里也是恍惚得很。
眼前年轻的帝王,已成长到他们触不可及的地方了,没有先皇的温文尔雅,有的是捉摸不透与狡猾。
这一刻,他们似乎都想起年轻时候,他们的太子哥哥,对他们的纵容。可当年许多事,他们这些做弟弟的,都插了一脚进去。这些年,他们不大敢面对太后以及月皇叔。一是心虚,二是一点点的愧疚,还有一丝丝的不甘心。凭什么太子就能做太子,他们就只能做臣子?故此,这些年,他们也给皇帝增添了不少的小麻烦。
而这次的事,叫他们更加没脸了,为了小报复一下,三兄弟凑在一起,将甄太妃母子在其中捣鬼的小动作给查了个水落石出。
“那可是一万两银子,五千石米啊!足足够我们府里一年的嚼用了。被他这么一弄,就被扣掉了。”
虽说他们是亲王,有自己的铺子田产,可家里人口多,各房的妻妾子女,孙女孙子的,一天天的,哪里不要银子的?
为了给自己出口气,老亲王们就一起坑了顺王与甄太妃一把——说是甄家受顺王之命,豢养人数超过家丁超过两千人。
这个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若是顺王之命,那么就是居心叵测。加之甄家打着顺王的名号卖官鬻爵的,又是数罪并罚,皇帝顺势将顺王的爵位往下撸,连“郡王”这个爵位都不肯给他,直接将他贬成国公。若是他这一辈子再不能恢复原来的爵位,他的儿子,就是郡公,一代代地没落!
可是他没有办法。甄家养家丁,的确有问过他,只说人数不多。他当时也浑不在意,只以为是小事一桩,叫甄家自己看着办。哪曾想,是两千人!这叫人数不多?
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得,直接被那些证据打了个措手不及。顺国公也因此而病倒了。
解决了这些亲王的问题,皇帝心情更美妙了。只剩下那些掌握着兵权的外姓王了。且等等吧,那些人多行不义必自毙,皇帝也才好抓住他们的“不义”进行惩戒。
转眼就到了八月。
八月金桂飘香季,正是桂榜题名时。
贾瑭两个月在府学里跟着先生学习,与在云溪书院跟着老师学,又是大有不同,让他获益匪浅。
或许,这才是云溪山长坚持让他在府学温习功课的原因。不然,从六月到八月这两个月里,贾瑭不回京城,但云溪山长还是可以下江南一趟教导他地段时间。
在考试前几天,卫若清住进卫家在金陵的一处小院子。
他原本是可以来金陵府学的,只是父母担心他的身体,便只能留在扬州,跟着他的老师学。所幸他的老师也是进士出身,也能给他解惑,便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贾瑭在乡试的前两天,才从府学回到别院准备考试的物品。
此时,月皇叔与黛玉他们仍旧是住在这里。甄家事情完了之后,他们也没有立即回京。想等贾瑭乡试结束后,再一同归去。
黛玉看着贾瑭,总觉得他瘦了,想让他多吃些,又怕忽然间吃得太好了,坏了脾胃。
月皇叔见黛玉对着贾瑭嘘寒问暖的,亲姐弟不过如此了,就有些吃味:“大小伙子的,少吃两顿的有什么?更何况,依我看,他就是长高了罢了。你仔细瞧瞧,与他讲话时,脖子可是又要昂高了些?”
黛玉一比,果然如此。只是听着月皇叔的话,就觉得不顺耳,感情她还是小矮子了?轻哼了一声,就出去了,瞧着是往厨房去了。
贾瑭与月皇叔两个面面相觑,“师父你又惹恼了林姐姐。”
跟贾瑭打过招呼后,就一直在院子里玩的小悠儿跑了过来,道:“父王总是说‘高高’,母妃矮矮,不高兴!”
“悠儿,你待会莫要吃那鸽子羹了吧?免得如小鸽子一般,咕咕咕的叫。”黛玉在远处娇声说了几句拆了自己台阶的调皮女儿。
这边师徒俩总算知道了黛玉生气的缘由,不由得暗自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