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琏二奶奶,我公务繁忙,哪里有空吃酒耍乐?同僚相邀,我都只挑着去一二回的。得空了,回来看我的儿子不好么?是不,我的小锦忆?”
女儿取个小名儿,寓意好养活,王熙凤还想去问刘姥姥,给儿子也取一个。贾琏否了,“叫瑭儿给起个不好?”七岁时,贾瑭就能在梦里对决神怪什么的,是真了不起。他们大房如今这般一派向荣的,也都因为他。可见他福气大着呢。叫他起个小名儿,以后自家孩子就依靠他这个小叔叔,不也很好?
王熙凤听着了,也觉着甚好,夫妻俩就请贾瑭给起名儿了,寓意是”锦衣玉食而不忘先祖之德。”记住先祖余荫,不做不肖子孙。
想着往事,贾琏想起了自己的长女,“哎,怎的不见巧姐儿?最近读书读得如何?”
因在户部做事,贾琏可是深知学识的重要性,如今可后悔当初没多读两本书,以至于现在得补上,可辛苦了。故此,他对女儿读书很是上心。
“她呀,最近迷上了作画,跟她惜春姑姑在学画呢。反正她读的书比我多,莫被人骗了就成。”
夫妻俩逗着小儿子,王熙凤又与贾琏说起了探春,“咱二叔家的三姑娘,听说当初邢家妹妹嫁给季妹夫了,可哭了好几天。”
“那怨得了谁?当初他们父女嫌弃季妹夫是武夫,人家现在可是镇守边关的都司,虽说像是靳妹夫一样,像是降职调出京,比在王府官职低,可在外面,那可是实打实的拼军功,有忠于皇上的王爷面子在,高升可不难。”
王熙凤听贾琏讲这些事多了,也能明白了,很是为探春惋惜,但,当初公爹可是把人推过去了,她自己推开的,也是命。
“你怎么忽然说起她来了?”贾琏颠了颠怀里玩九连环入迷的儿子,很是疑惑。
“哎,还不是听平儿说,探春妹妹也说着人了。说是外调进京,升为光禄寺少卿的。”
“那可是从四品的!”贾琏有些震惊,“从外面调进来京城,可想而知不知拼了多少年的。”意思是年岁肯定大。
王熙凤叹息一声,“可不是,听说三十七了。还有一对儿女,说是龙凤胎,已经十二三岁。”探春妹妹一过去就是要做继母啊,那可有得熬了。
“啊,这?比我大五岁啊。”贾琏震惊了。男人的关注也只在事业上,“三十七岁却能做到光禄寺少卿,本事也不小啊。”他自己蒙受家族余荫,比别人少走了一段路,也正是如此,他要比其他同僚更刻苦认真,才有脸面站在那里。
被王熙凤夫妇俩说着的探春,此时脸色平静,若不是认真看,都看不出她眼角下的泪痕。
她如今已是二十一,再拖下去,也许只能像宝姐姐那样,嫁个寻常地主了!
想到那个留着八字胡,面容肃穆,身材高大如熊的未来夫君,又对比起别人,愈发觉得心中有一股郁气。
“不行,不许再想了。落子无悔!无论如何我都要把日子过好,不让别人看低了。”
这些年来,探春若是改变了主意,或许也可以收获另外一份幸福。毕竟贾瑭认识的那些年轻人,都是人中龙凤。
就好比现在,柳湘莲还在问贾瑭,“瑭儿啊,我知道你家还有两个姐妹呢!你就不能看在我如今可怜的份儿上,帮帮我吗?”
贾瑭无奈笑了,“柳大哥,你这般好,若能做我姐夫,也是我们贾家的荣幸。只可惜,她们才刚刚定了人家。”
柳湘莲暗恨自己当初年纪小,不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还以为高门大户的大家闺秀,都是冷漠自私的。哎!
贾瑭也是有些可惜,但姻缘之事,向来不可强求。说不定,柳大哥的姻缘还没到呢。
只事,他才想到这儿,就看到想事情出了神的柳湘莲,与一个慌张奔跑过来的姑娘撞了个满怀。
只见那个布衣荆钗的姑娘,虽皮肤有些暗沉,却眉目精致,一手抱着一个小包袱,神色慌张地看着后面,飞快道了歉就跑开。
此时天色正浓,她那般慌乱,怕是遇到了什么歹人了。只不过,她一个姑娘家,如何这个时候还在独自在外?
她才跑开,两个容貌猥琐凶狠的人就追了过来。
柳湘莲也发现了,与贾瑭默契地点了点头,便追了过去。
他们倒要看看那两个人想要做什么。
那个姑娘也是慌不择路了,竟然越跑越偏,竟是跑进了一个箱子里。
“小蹄子,你倒是跑啊!今日你就落在我兄弟二人手里了,哈哈哈!”
“把她带回家去,折磨她两日,再把她与那人参都卖掉,我们也能娶妻生子了!”可惜,她这般漂亮的,他们不敢娶回家去。
“你们定会遭天谴的!我家中有病重的弟弟,他等着我卖了人参请大夫救命的!我与你们素来无冤无仇,竟想害我!天雷早晚劈死你们!救命啊!救命啊!”到底是不想束手就擒,她嘶喊着救命。
但是,又有谁来多管闲事?
所以那两个人才会如此的嚣张。
有一个个子稍高的,狰狞地笑着靠近那个姑娘。眼见着那黑瘦的爪子就要抓住自己时,只听得一声惨叫,那人竟是捂着大腿痛苦地嚎叫着。
趁着月色,姑娘看到了一道白光从他腿的后面抽了出去。
她茫然地抬头。可这一抬眼,就是万年。
只见站在她对面的男子,身着蓝缎锦袍,一袭镶毛白锦斗篷,一身贵气,却是定定地瞧着自己。
她捏着自己的破包袱,心底里涌起的自卑,让她低下了头,“多谢公子相救。”
“哦,没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该做的。”柳湘莲回神,愣愣地回答。这么好看的姑娘,就该被人好生保护着才是。就是黑了些,捂些日子定会白些……柳湘莲想得很长远。
此时那猥琐男子还想挟持这女子,却被柳湘莲一脚踢飞,吧唧一声贴着墙壁随后滑落在地上,噗的一声吐出血来便晕了过去。
另一个早被吓得两股颤颤,想逃走,又被贾瑭一脚踢到他的同伙旁做了伴。
贾瑭一甩身上的黑裘斗篷,道:“柳大哥,我去叫巡城官兵来。”
“好,我在此等你们。”
说罢了,柳湘莲瞧着姑娘冷得嘴唇都变得黑紫,顿时心疼了,便将自己的斗篷脱下来,不容分说地裹在姑娘身上,“在下柳湘莲,京中大营的一个百户。姑娘你,我该如何称呼你?”
柳湘莲向来直爽坦诚,他这般说,很是明确,他就想要她。
姑娘也不笨,自然是听懂了。感受着斗篷的温度,深知两人差距的她,想要拿下斗篷,却被柳湘莲摁住,“披着。”语气有些霸道。
她看着他,轻叹一声,道:“小女子是顾家芸娘,家住京城二十里外的村子。家中只我与八岁的舍弟,相依为命。”她眼底的意思也很明确——你瞧,她穷困潦倒,家中无帮扶,还有病弱的弟弟拖后腿。
柳湘莲正要说什么时,贾瑭带着巡城官兵来了。
看着两人像死猪一样被人抬走后,柳湘莲低头看着装鹌鹑的顾芸娘,“走,我送你回家。”
顾芸娘摇头,踉跄着往外走。
贾瑭朝柳湘莲使眼色,这是怎么回事?
柳湘莲道:“我送她回村,顺便请个大夫。瑭儿,烦请你给我姑母家送信,莫叫她担心。”
说完后,不等贾瑭反应,就跑到顾芸娘身边,低着头不知在说什么。
贾瑭笑了,“这是铁树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