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已是破罐子破摔,神态自若地站在那里。
这时候,周瑞家的被王善保推了进来,啪嗒一声扑倒在地,刚好就倒在王夫人脚下。
周瑞家的抬起头,看着她乞求道:“太太救我!”
“你偷了老爷的印鉴去做那等阴损之事,叫我如何救你?”
“太太?”周瑞家的眼睛,因为惊恐而睁得极大。她不敢相信,太太轻飘飘地就将这些罪责推在她身上,只用了一个“偷”字!
王夫人对她的惊恐与失望,置若罔闻,“若你知错则改,我便念你跟随二十几年的情分,不追究你男人与子女之责。”
王夫人的话说完后,不仅仅是周瑞家的惊惧不敢信,就是贾政与贾母也是难以相信的。
这是为了保全她自己,威胁周瑞家的乖乖认罪,她就放过周家的人,否则,便是周瑞家的承受不起的后果。
而贾赦与贾琏夫妇却是见怪不怪。毕竟这样的无中生有的诬陷,他们方才已经体会过了。
不过,对于这样的结果,贾赦却是不满意的。毕竟周瑞家的跟着王氏可是对大房干过很多坏事,包括散播各种坏大房名声的谣言, 还有这次的印子钱之事。
他在等周瑞的供词。
果然,等王夫人与周瑞家的掰扯了好一会,就听得王善保来禀,有东西送来。
是周瑞以及他的供词。
当着贾母与贾政的面,周瑞承认了自己的妻子帮着王夫人放印子钱的事,家中的印子钱借据,他也帮着料理,有时候还会亲自去收账。
后面,贾赦还找来了一个在贾母院子当差的小丫鬟来作证,“老太太那天叫奴婢给太太送江南甄家送来的锦缎,奴婢就不小心,听见太太叮嘱周瑞家的去办事,说要拿三倍的银钱回来。若是无力还银子的,把那户人家的儿女送到人牙子那里去,也是要拿回应得的银子。”
周瑞家的见自家男人都不站在王夫人那边了,又被王夫人的所作所为寒了心,当即就哭着道出王夫人叫她做的一些腌臜事。这一说,便道出了陈年的一桩惨事——
“当年瑚大爷伤寒长久不好,是因为太太她收买了伺候瑚大爷的两个大丫鬟,冬日夜里不仅给开窗,还给瑚大爷穿湿衣裳,如此一来,便不得好了。刚生完琏二爷的先大太太便受不住,也跟着去了。”
贾赦当即红了眼睛,当即伸脚就将周瑞家的踢翻,随手抄起了一把椅子,砸在了王氏身上。
“啊!”王氏痛得差点昏了过去,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逃走,身上就挨了如同鞭子鞭策的疼痛。
原来周遭的人都被这一变故吓得怔愣了着。
而贾赦却是飞快地拿了一旁高台上的鸡毛掸子,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满身戾气,一声不吭地死命打着王氏,让她根本来不及逃走。
在这一刻,他一点都不顾及男人不打女人的惯例。此时的他,眼里只有一个,只有那个杀子仇人、杀妻仇人!
这叫他如何理智?
这般如同愤怒的狮子的贾赦,大家伙都是第一次见。
还是贾琏最先反应过来,也是红着眼睛过去抱住贾赦的腰,哽咽地哭着:“父亲!你若是打死了他,瑭儿与我,便是有个打死官眷的父亲!瑭儿还那么小,巧姐还那么小,你叫他们往后如何面对世人?若是娘与大哥在天有灵,定是希望父亲与我们都好好的,过得比那豺狼虎豹要好才是。
而不是脏了父亲的手,让别人同情她。”
贾赦在听到贾瑭的名字,就已经冷静了几分,又听到故去的大儿与那温柔的原配,就彻底清醒过来,丢开了鸡毛掸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捂着脸呜呜地哭着。
贾琏也在一边蹲下来,淌着泪。
他没想到,自己敬重了二十多年的二婶,竟然是杀了自己亲大哥,间接害死亲娘的魔鬼!
贾母这会子都不敢说话了,就怕刺激到了贾赦父子。
贾政更是如此,怕被贾赦父子给他来个父子双打。他此刻,也很是害怕,自己的枕边人,竟是这般的蛇蝎心肠。
“老太太,贾政,王氏,绝对不能再当贾家妇。”贾赦缓过来后,冷硬地说出了他的要求,“若是你们不休了她,我便去告御状。”
“不可!”
这回是三道拒绝的声音。贾母、贾政还有王夫人齐声地喊道。
不管是告御状还是休王氏,都是不利于宫里的元春以及家贾宝玉的。
贾赦却不管,“琏儿,你去京兆府尹那边报案,就说贾政之妻,二十多年前涉嫌害死贾赦之长子及原配张氏。”
“是,父亲。”贾琏起身欲走。
贾政高声阻拦:“慢着,我休妻!”休妻勉强可以用不敬婆母为由休妻,但去报案了,元春与宝玉,还有贾兰都会因为有这么一个犯事的母亲(祖母)而前程受阻。
“贾政!”
王氏又惊又怒。贾政竟敢舍弃她?
“政儿!”贾母也是很不赞同的,她还想压着大房,让他们大事化小,“赦儿,琏儿,贾家出了一个罪妇,那就是阖族的污点,对你们小一辈的前途有害无益。我做主,免了报官、告状,就将她关在家庙了”
贾赦冷笑。贾母是连休都不想休她,还破天荒的叫他“赦儿”?他已是不稀罕了。
“去,报案!”
这下子,贾琏是一边跑一边应声。
贾政仓惶地跑到门口,大吼:“回来!我休了她!”
“好。琏儿回来。”贾赦好脾气地叫贾琏回来。贾琏有些不甘心,不去看贾赦。
贾政不敢拖延,唰唰地写好了休书,“给你,王氏。以后你不再是我贾家妇,不再是我贾政妻!”
贾母都来不及阻拦,或者是她现在也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平息大房的怒气。现在的大房能耐,已经超过二房了。她平衡不了。
王氏呆呆地看着那封休书,两眼一翻,终究是昏了过去。
贾赦此时却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琏儿,你去报案,就说王氏被休女,涉嫌杀害亲侄子。”
“你!”这下子不说贾母,就是贾政都被贾赦的举动气得两眼发黑。
“老大,你不是说,只要政儿休了她,便不报案了、告状了么?”
“哈哈哈。我有说过这样的话么?我只说,你不休她,我便去告御状。可如今,我并非告御状,而是告官啊!哈哈哈……”
此时的贾赦,言行像足了那种反派人物。
到了此时,印子钱之事,似乎已成了小一点的事。王熙凤躲在邢夫人身后,为自己躲过一劫而暗自吐了一口气。又因为王氏被休又被告之事,为王家的女儿们以后的婚嫁担心。有王氏在那杵着,京中官宦人家如何敢取王家女?
这还不是贾赦最后的折腾,“我不与害我家人的人住在一起。贾政,五日之内,你们一家子全部搬出去。”
“那我呢?”贾母怒斥,“把我也赶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