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是谁说她的酒力极好的?
殷深揉了揉鼻梁:“别闹,西域琵琶几乎无人知晓,你六岁便回了京城,又如何得知?”
除非……
她还记得六岁以前的事。
要知道,那西域王喜好仪式感,所以很喜欢在出战时让乐师在沙场上弹奏琵琶乐曲。
这种事只有常年在西部征战的将士才会知晓。
可战场上生死天定,将士们一个一个牺牲,能留下的人少之又少,就算留下了,也离不开。
所以弹奏琵琶的事根本不可能为外人所知。
若她还记得这件事,或许也能记得当年……
“我……”
司无瑕迷眼苦思了半晌,终于是理智胜了酒劲:“记事记得早不行吗?这有什么稀罕的。”
说完又猛灌了一碗酒,脑子更迷糊了。
隐约间,好像听见丞相大人说了一句……
都出去?
这个‘都’包括她吗?
司无瑕努力思索了片刻,终于慢悠悠的起身:“那,民女告退了,大人您自便吧……”
“退?”
殷深将她一把拉回来,“事到如今,你还想退到哪儿去?”
他以为,她早忘了一切。
如今看来,这丫头只是记着当初,却认不出。
“你……”
司无瑕微恼的挣扎,“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圣,圣贤书都白读了?”
他倒希望白读了。
殷深将眼前之人按在原位:“告诉我,你还记得什么?”
“什么?”
“六岁以前的事。”
“害,”
司无瑕勾了勾红唇,“那可多了,大人想听哪一个?”
说完,不等他回应,便自顾自念叨起来:“我第一次喝酒,就差点把父亲的营帐给烧了!谁知道……那酒,碰上火,就燃起来了呢?”
“……”
自小喝烈酒,竟是真的。
殷深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坛子,不明白她怎么就喝醉了。
“还有啊,”
小丫头苦恼的扶额:“我还偷偷跑到战场上过呢,父亲将我捡回来后,将我大哥抽了三十鞭,可心疼死我了,当着众多人的面,说要与父亲绝交,得亏父亲没与我置气!”
说着曾经的一切,她竟是懊恼后悔多过于幸福。
殷深不由蹙起眉头。
胡言乱语说了一通,竟愣是没提到回京。
索性耐着性子询问:“那你为何回京?”
“还是因为我大哥。”
“……”
怎么哪儿都有他。
殷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小姑娘手上的酒杯扒拉开:“继续说,我没说停便不准停。”
“凭什么?”
司无瑕当即瞪了过去,麻溜的爬下椅子:“你这人最霸道了,以前是,现在也是,要不是看在你帮我的份上,我才不屑搭理你呢!”
趁着她醉酒,又摆出这副权臣的冷心肠模样。
谁还吃这一套啊?
“……”
殷深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你……给我过来!别逼我动手逮你,听到没有?”
诱她实话,比哄孩子还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