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疑惑宠妃怎么来了掖庭,也惊诧掖庭外似狗守骨头的胡拔山竟然不在,至于其他北衙侍卫,均不约而同散了踪影。
许是宫内有要事。北衙向来为帝王亲信,只有皇帝手书口谕方能调动,是李固将他们召走了?难不成宫里出了什么事?
忍不住想了一连串,本来不愿见庞微月,终是未能控制地朝她走去。要是李固在乎她,兴许…兴许能为阿姐求情。
阿姐因她进掖庭,虽然不太待见她,宫廷礼仪总是不能荒废,抱了手虚虚一揖,不咸不淡道:“见过庞妃娘娘。”
“将军客气了。”庞妃似乎察觉不到他的冷淡,照例一副轻柔和善的笑颜,伸了葱白指尖往深院一指:“进去聊聊吧。”
掖庭深处,阿姐住在里边,小玉也住在里边。叶十一放正了脸色,转身往院内。
庞微月随他身后,不紧不慢地闲庭信步。
这掖庭里,恐怕也只有后宫斗争的胜利者,才能有这般闲情雅致。乃至于疯了的白头老妪,都怒气冲冲瞪著她。实在因庞妃雍容闲散,与压抑阴沉的冷宫格格不入。
直到左右无人的偏院,庞妃才开口唤他:“十一。”
年少时,庞叶两家同在将门,两位老爷子惺惺相惜,连带着两家孩童互有走动。那时不知男女有别,庞微月又常穿得像个小子。
叶家这位十一,见了谁都不消停的主儿,拉起庞微月玩泥巴。两小孩跳泥坑里,抓了泥团你来我往,攻守兼备。
给人家小姑娘蹭一身污泥。
为这事,十一挨了爹娘责骂,还写保证书再也不拉人小姑娘家玩泥巴。不过那保证书置于案头,没什么用,那之后他都很少再见到庞微月。
叶十一驻足,深吸口气,方才回头望向她:“有什么事?”
“我不曾陷害你阿姐下毒。”
掖庭里少有人迹,不过太清冷,便有人养了猫儿,淡棕条纹的狸花,盘卧于墙头,支起精明脑袋,晶亮的眼珠瞧着他俩。
叶十一没答话,安静又平静地看她,不见愤怒,抑或去质问,只是茫无边际的疑惑。
庞微月朝他近了两步:“药是你阿姐宫里人送来的。”
“你说,是我阿姐要害你腹中胎儿?”
“…实话说,我不知道。”庞微月轻笑了下,抱着双臂,视线越过他,那双眼底的迷茫不下于他:“我…甚至不知…自己是真害喜…还是假。”
两人的对话,仿佛在捉迷藏,连藏起来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藏在哪儿,只怪周遭形势太过复杂,身处迷宫中,无法自拔。
庞微月垂低眼帘,似是怕冷,掌心摩挲小臂,蓦地攥紧,缄默不言许久,方才慢条斯理开口:“药是你姐送来,我未曾想过验毒…刚刚好陛下也在…”
就那么巧,陛下前脚带了御医来探望她,后脚贵妃送的安胎药便到了。
当着陛下面,自然要装出姐妹情深,不曾多疑,端起药碗,感激再三地谢了姐姐关心,欲要一饮而尽。
陛下却伸出手来,将药汤夺去,也许早有图谋,也许心血来潮,陛下沉声道:“太医,拿银针。”
就这么试出了寒毒,接下来帝王震怒,严令彻查,一路从送药小厮顺藤摸瓜到煎药太监。那小太监一哆嗦,跪在地上竹筒倒豆子全交代了,药汤里有藏红花,贵妃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