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惨红的天光挣扎在沉沉夜幕之中,玄天之色在天边肆意晕染,金色的光芒夹杂其中黯然落幕。
踏踏——
马蹄声震震如雷鸣作响,划破寂静的暮色,激起尘土无数。沉沉的夜色寻着声响侵染,凶猛侵占暮色黄昏。
“驾!”一支单骑赶在城门关闭一刻直冲而进,玄铁的令牌划破天空铮铮落地。
守军大惊,惊恐大喊。
“殿下回京,速速退下!”
随着单骑闯入,城门缓缓关闭,只听轰鸣一声,天光在城门合拢中悄然消散。
单骑之上,面容冷峻的男人五官锐利凶悍,玄□□袍在风中凌厉划过。
“咚咚——”
夜色沉沉压下,单骑闯入城中,直入繁华街道飞奔而去。
直至在定远侯府停下。
马蹄践踏声停歇,定远侯府的下人正提着灯笼悬挂门扉,却见单骑上下来一人,气势如虹汹汹上前,锐利深刻的眉眼含着霜雪,抬眸斜目间尽是骇人的戾色。
下人腿一软,勉强撑着气势,颤颤巍巍的询问:“这位、这位爷有何贵干?”
却见那人凤眼一扫,腰间的凤玉随着他的走动晃得人心惊肉跳:“本王来找你家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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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华急匆匆入了小姐闺房,匆忙行了礼,还未起来便急促开口:“小姐,安王殿下来了!”
“咔嚓——”
席慕绵剪绣线的动作一用力,生生将她的指头剪出血来,血珠从伤口滚落到绣品上晕染出了红花,她却顾不上这些,忙拉着秋华问。
“安王殿下?你确定是安王殿下?”
怎么会?
席慕绵心乱如麻,却见秋华点头,对自己说:“确实是安王殿下,奴婢远远瞧见了那人腰间挂着枚凤玉,确实是安王殿下没错。”
“可不该啊……”席慕绵喃喃着。
殿下此去是代天巡狩,按前世得是一年后才回的京城,回京之后今上封赏又抬了他几分权势,一时朝堂之上如日中天。
那时她初成太子妃不久,远远瞧见这位皇叔只觉得畏惧,又有太子在她耳边念叨安王夺权,对他印象并不好。却不想是这位安王殿下保自己免受算计,此后又救她微末,确是她的恩人。
这般恩重如山,她却恩将仇报,坏了他的名声……
席慕绵思及自己此前的行为便觉得后悔,又想见见殿下,连忙叫秋华为自己穿衣。
春日夜风寒凉,秋华往她身上披叠了两件织金缘边长褙子,又拿了串玉环月宫璎珞为她配在腰上,套了双彩蝶鞋。
整理妥当,这才匆忙去了前院。
却说定远侯一听安王殿下来了,只觉双腿发软,方一见到人被那双凤眼一扫,更是险些跪在地上。
“殿下、殿下……”他颤颤巍巍的被安王搀扶着,只觉得心惊胆战。
“……本王前来提亲。”万没想到把人吓成这样,秦寒逾唇微抿,从容开口。
“提亲,哦,提亲,提亲?!”定远候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结结巴巴的好似天上掉馅饼,“那孩子、那孩子……”
他女儿真与安王有染??
秦寒逾颔首:“本王此番冒然前来求娶贵千金,望岳父首肯。”
岳父?!
定远候被这个称呼骇得险些跌在地上,他连连摆手,又带着些许期盼:“不知王爷是想让我家慕绵?”
他满怀期望,偏又不敢求正妃的位置,但若是能攀上安王殿下,就是一个侧妃也是天大的好处。
“自然是本王正妃。”秦寒逾解下腰间凤玉,“此乃本王珍物,以此为证,今日匆忙求娶实为失礼,来日必奉重礼前来。”
这块凤玉是今上登基之后特命宫中造物司制成,由整块血玉雕琢,其上凤主身披火焰昂首高飞,可谓是栩栩如生。
是安王的贴身之物,见此如见安王殿下。
他等不及了。
秦寒逾从接到急信赶来,七日路程浓缩成四日,宫门未入府邸不进,直往定远侯府而来,只为定下与席慕绵婚事,亦为堵住幽幽众口,莫叫人欺辱了她。
定远候得了承诺,拿着凤玉笑得满脸喜气,哪里还有先前愁眉不展的模样。若非知道自己不配,定然是满口贤婿,此刻更是恨不得把人供起来。
等席慕绵紧赶慢赶到了前院,通过屏风往厅里一瞧,见殿下还在先是松了口气,又不免紧张。
拉着秋华的手往里瞧,却只能见人影幢幢,烛火通明。内里聊些什么,更是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