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颂之掩去声息藏匿在某个角落,血红的眼珠一刻不眨地盯着敬池。
其中一个人突然消失,导致这既说不上冲突,也说不上对峙。敬池从沙发上起身,路过冰箱时听见了声沉沉的叹息。
敬池嘁了声。
陵颂之不愿翻旧账,他偏要同他翻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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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连续高温了半个月,突然下了场滂沱大雨,阴沉的积云里闷雷滚滚。
大概没人会想不通会在这个时候出门,雨声渐歇时已经薄暮,树叶被雨滴打落了一地,微凉的风卷过竟然带起几分萧瑟。
苍穹逐渐被黑暗吞没,悉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黑色大伞从树下滑过,溅起些水花速度也不停。
“池池池池——!”电话那头胡泱扯着嗓子,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你特么再不来我就要凉了!”
敬池啪地一下从水滩上踩过,破洞裤上的两条缝儿遮不住裸.露的两只膝盖:“芜湖,不是说我打扰你起飞了么?”
胡泱:“你非要在这个关头跟我呛嘴?”他从鼻间哼出一声,结果突然呛住,在那边差点把肺都咳出来,再开口时嗓子有些哑,“我凉倒无所谓,况且愈那混账的儿子也在。”
与此同时,他身边有道功力十足的嗓子敞开了叫:“妈妈妈妈——救救救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知道了,”敬池态度立即变了,“给我两分钟,马上来。”
胡泱:“……你妈的。”合该就是他受罪?
胡泱咬牙启齿地回头看了眼躲在他背后的况鹤,口腔里血腥味儿蔓延,原本干净的衣服被血腥染成猩红,垂在身侧的指尖也在滴滴答答滴血。
窗外突然炸起一道雷,噼啪的声音激起一道差点掀翻房顶的尖叫,房间气氛瞬间紧绷得逼迫人心。
胡泱闷疼的心脏受不了这个,没被外面暴走的厉鬼取走小命,差点被这声尖叫给当场送走:“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母?”
况鹤颤抖着说:“我我我我也不想的啊啊啊啊!这、她太几把吓人了吧!”
谁知道随便找个地方睡觉都他妈能撞鬼啊啊啊啊!
——半个小时前,况鹤好不容易按照导航找到一家酒店,等电梯时有个女人也来开房。
那是个长发披肩看起来特别温婉的一个女人,出于男性的本能以及对长相漂亮女士视线不自觉的追逐,况鹤多看了她一眼。
况鹤发誓就真的只有那么一眼,结果就是这一眼出了事,还没到四楼这女人脸突然就烂了,头都要掉了,只剩下一点皮连着,猝不及防地就朝他扑过来。
要不是他颈后突然跳出个小纸人替他挡了一劫,他当场就得死!
胡泱捂住口鼻闷咳着转了回去,在门外女鬼尖利的“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的控诉声中问:“敬池怎么是你妈?”
“不知道啊,他就是我妈。”况鹤无辜地说,吞了口唾液润润嗓子。
“……”
门上的符纸刷刷往下掉,胡泱来不及理他,掏出一沓黄符在门上和墙上疯狂贴,手快如残影,完全看不出受伤的模样,一边急得跳脚:“两分钟了敬池怎么还不来!”
门外的女鬼失去了耐心,准备强行突破。
砰——
女鬼的声音尖利刺耳:“出来——”
黄符沾上了血污被削弱了效果,胡泱后脊抵在门上,被撞得哐哐作响,放眼看向窗外,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正是装.逼的好时机。
无形中有人轻声嬉笑了声,接着有个年轻人撑着伞破窗而入,哗啦一声,转瞬他就收伞站定,语调含笑地说:“不算晚吧胡泱泱。”
“你来早了。”胡泱抹掉脸上的混着血迹的汗,对着敬池声线冷淡道,“我们都还没凉。”
“你知道的。”敬池慢吞吞说,抬起下巴示意他过来,抬起长伞指着门口,修长漂亮的手指曲起,就算在昏暗的房间里也似乎白到发光,看也没看离他最近的况鹤,拢着眉眼,“我呢,时不时就会变成个废物,你还能指望我不成?”
胡泱被他问得一噎。
门被撞动的动静越来越大,上面贴满的符纸扑簌簌往下掉,非常吵人。
“确定门外是只恶鬼?”敬池诧异地挑高眉,上下横竖打量了回胡泱,“磨蹭这么久不进来,难道就是外面臭男人嘴里的‘我只蹭蹭不进来’?”
胡泱被气得狠咳了几声,道:“你放屁!要不是我的符纸拖延这么久你还能看他活着?”
况鹤对着突然指向自己的手指眨了眨眼表示很突然:“啊?”随后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没错没错。”
说罢他又扑过来抱着敬池的大腿汪的一声哭出来:“妈啊啊啊啊——你总算来了!呜呜呜呜呜你儿子就要死了!”
敬池:“……”
胡泱的视线下意识扫向敬池的胸部和下.身。
“你爸是谁?”胡泱又去看况鹤的眉眼,妄图从中找出与敬池相似的地方,“说来听听。”
况鹤抹眼泪:“况且愈。”
“放屁!”胡泱暴怒,捂着胸口狂烈地咳了几声,“你爸应该叫……”说到一半他卡了,看向敬池求问。
敬池:“……”
突然有道低醇的男声替他答:“陵颂之。”
胡泱继续说:“你爸应该是陵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