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她上学?
夏天有些愣神,脑袋还回想着刚才在病房外面夏铁林说得话。
世人都说读书好,可夏天并不知道读书有什么用,但她小脑袋里还是很羡慕那些能一早背着书包上学的学生。
那样她就可以短暂的离开这个家。
陈老师曾经说过,上学是她唯一的出路。
夏天不明白,但知道陈老师对她的好,那陈老师说得话就一定是对的。
可她已经被学校开除了,不知道能去哪里上学?
夏铁林特意在医院表现了两天,第三天就迫不及待的给夏天办理出院手续把人拉回去,手里还多了几百当初多交的住院费。
张菊花得知儿子今天要见女方,那是迫不及待的赶到城里又给夏铁林多塞了几百,让他好好表现。
夏天洗得那套黑西装已经干了,在阳台上晾了好几天。
为了让夏天看起来样子好点,夏铁林还特意托张菊花带夏天出去买身得体的衣服。
这个年纪的小孩本来蹿得就快,夏天的衣服还是以前她上初中时,林花给置办的,这三四年下来,早已起了毛边毛球灰扑扑的不像样子。
这是夏天很久之后第一次跟着张菊花出门,她以前就是两点一线,退学后更是龟缩在家里,除了丢垃圾,夏铁林让她买东西才出门,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的夏天有些慌张。
小镇步行街上来了个新玩意,一个耍猴的在街上训猴子,皮鞭一甩,猴子又是套圈又是上树的。
夏天远远地望过去只觉得她就是那只猴子,她再一转头张菊花不见了。
眼里白茫茫的全是人头,她站在路边的台阶上,有人要上,有人要下,两边的人裹挟着她向前。
她看到张菊花停在耍猴的那里看热闹,想要挤过去,突然人潮涌动,夏天脚一歪从矮矮的台阶上滑落。
两边的人闪避不及,让出一条道来,夏天闭上眼睛等待疼痛袭来。
“小心!”
有人接住夏天,揽住她细窄的腰身,嘣得一声闷响撞击在地上,夏天听出那是皮肉摔在地上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对上一双盈满漫天星河的眼睛。
那双眼睛瞳仁很黑又很透亮,阳光似乎也落进她的眼里。
“没事吧?”
向晚晴忍着背上的疼痛问倒在她身上的人,女娃似乎是被吓坏了,一双眼睛愣愣地盯住她瞧。
“晚晚!”向妈惊叫,刚才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她偏偏冲上去当个人肉垫子!
拽开向晚晴身上的人,向妈扶起向晚晴。
夏天愣愣地对上向晚晴不耐的眉头,她的眉毛很浓,因为太瘦而致五官深刻,皮肤有些黑,表情很臭,看起来很难接近。
“谢,谢谢。”她呐呐言语。
步行街经过惊险的一幕,人潮又流动起来,很快盖住了她的声音。
有人穿过她们之间,一双鹰爪抓住夏天的胳膊,夏天受惊地抬头。
张菊花骂骂咧咧的,“可吓死个人哟!耍猴的看不好猴差点伤到人,幸好我站的位置远,要是伤到我可不够他赔的!”
夏天目光又转回那里,刚才的一对母女已经不见了。
她心里失落,也不知道恩人有没有听到她的谢意。
张菊花奇怪道:“看什么呢?给你买新衣服都不跟紧点!”
夏天闷闷垂头不语。
最后买了一身衣服,张菊花两手空空的回去了。
到了下午四点,他们约的是一起吃个晚饭。
张姐和一对相亲的男女,还有夏天共进晚餐。
夏铁林哼着歌刮干净胡茬,不要钱的把发摩往头上喷,梳了个油光噌亮的大背头,翻出他舍不得穿的皮鞋,他仔仔细细地打上鞋油。
收拾好站在镜子前,张菊花直夸她儿子俊气。
夏铁林心里也是这样觉得,他摸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风采不减当年,走在路上估计都能迷晕几个小姑娘。
夏天穿着一身粉裙子站在地心,她皮肤苍黄,还透着一丝黑气,穿上一身粉裙,像个傻子似的,嘴唇上还能看见大病未愈的苍白。
张菊花按照自己的喜好收拾了夏天,把她脑门露了出来,拿同款粉色皮筋给她绑了两个小辫。
夏天的头发本来就如枯草似的,短至耳际的黄毛放下来还有几分柔软,现在全扎上去露出夏天一双仓皇的眼睛。
夏铁林转过身皱眉喊道:“妈,你这都弄得啥啊!”
张菊花站在一边嘟囔,“这不挺好的?村上的小孩都这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