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长孙明身后的宫女手上拿着包袱时,长孙曜带着漠色的唇角渐生了嗤意。
他没有立刻迈入东宫,也没有开口,周遭跪拜的宫人噤声不敢言。
明明这般多人,可此刻却静得吓人。
长孙明微微张唇,却出不了声,让长孙曜收留她进去住一段日子。
长孙曜收回视线,冷冷道了句平身,自长孙明身侧入东宫大门。
长孙明一急,伸手攥住长孙曜的广袖长袍,长孙曜眉间一拧,甩开长孙明,睥她一眼:“放肆!”
长孙明微滞,讪讪将手藏到身后。
长孙曜不悦,冷声:“谁允他立在此处。”
门口守卫侍卫面色白了几分,上前要押长孙明走,于他们而言,只要是太子殿下不喜,现下的五皇子那便同侍卫宫女无甚区别。
“你让我住进去吧。”长孙明挣开侍卫,终于无奈开口,“我就住一两个月就好。”
长孙曜像是听到最荒谬的笑话,他微微挑高眉,唇角嗤意愈甚。
长孙明看到他额上的淤青及面颊的指痕,明明她受了比长孙曜重得多的伤,此刻为何心虚起来。
她在仙河和云州时,过得自在无忧,便是没有身份地位,也没有为吃喝忧愁过,有裴修有奈奈有师父,日子过得欢乐而充实。
如果她当时没有去云州,如果自京城去往仙河寻她与娘亲的人没有找到她们,该多好。
这五皇子,她一点也不稀罕。
只娘亲,稀罕极了那个陛下。
娘亲心心念念十几年的大人,是这大周的陛下。
“滚。”长孙曜冷漠吐出一字。
长孙明唇瓣颤动几下,身子不动话也说不出口。
长孙曜漠然移开视线,唤陈炎入东宫,他的步子没有片刻的停顿,自山石转向殿宇。
长孙明垂下的长睫轻轻颤动,忽地,她转身冲进东宫,灵敏地避过上前的侍卫,疾步去追长孙曜。
陈炎转身,拔剑击向长孙明,长孙明侧身避开,一个翻身越过陈炎的剑,于长孙曜面前稳稳落下。
“只要让我住进来就行,什么殿都可以,我不会要你教导我,我肯定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让你看着不舒坦,你要我捞多少花多少叶子都可以,你要不问,我也给。”长孙明话虽至此,但面上却还是倔强。
长孙曜冷漠看着长孙明,语气冰冷:“你以为你求的是谁?”
长孙明紧抿着唇。
长孙曜近她两步,长孙明身材高挑,便是同男子比也不算矮,但长孙曜却比长孙明高了半头有余,他微阖长眸,看着长孙明面上的伤,冷声再道:“山野竖子,粗鄙不堪,放肆无礼。”
长孙明眼睫颤动几下,没有还口。
长孙曜睥着她,冷漠地吐出三字:“跪下求。”
长孙明倏地一滞,抬头看他。
陈炎沉默,跪拜太子本是礼制,长孙明现下便是五皇子,冒犯了太子也该跪下赔礼,请太子责罚。
从某个角度来说,殿下对长孙明已经十分宽厚,有多少人想跪下求殿下,殿下都不会给这个机会,又有多少人费尽气力尚不能得殿下开一次金口。
大周的皇太子,长孙嫡系与姬家嫡系血脉,未来的大周君主,岂容他人欺侮,便是母族显赫的端王和七皇子也不敢对殿下有半分不敬,就单长孙明在殿下面上留的伤,也够长孙明死千万次。
可长孙明自小在乡野长大,不知天高地厚,便是犯下这等大罪,却仍以为自己并未做错。
想到这,陈炎心中无奈低叹。
“奴婢代五殿下跪,请太子殿下让五殿下进东宫吧。”顾奈奈从后头跑过来。
顾奈奈还没冲上来,便被侍卫拦住,陈炎皱眉看顾奈奈,心道,主仆二人都是胡闹不知礼数的,殿下们的事,岂容一个小宫女插嘴。
长孙明要去救顾奈奈,又有侍卫上前拦住她。她咬牙转头对长孙曜道:“同她没有关系,有什么气都冲我来,你打我吧,想怎么打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