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温怀疑周嘉是在装相,他回过身,审视着眼前人,见她无情无绪,眼睛里泛着冷光,一点掩饰的神色都没有。真不知道是她演技太好,还是对她而言,他实在是无足轻重,她连名字都懒得费功夫去记。
周嘉见男人单是盯着自己瞧,也不回答,便淡淡道:“不管怎样,多谢你今天晚上的收留。”
短暂的沉默过后,对面开了口,“我叫林亦温,不亦说乎的亦,温度的温。”
“林亦温?”周嘉低低咕哝道:“听着很耳熟。”
林亦温深吸了口气,未等心中的死灰有复燃的趋势,又听见她说:“你是不是唱过《玫瑰》?”
“没错,声音一模一样。”周嘉直截了当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在寝室了,她们有放过你的歌。”
林亦温垂下眼帘,盯着手中的玻璃杯,不可置否道:“好听吗?”
“什么?”
“《玫瑰》好听吗?”
周嘉莫名其妙,其实她根本没仔细听过,不知道这歌好不好听,便胡乱“嗯”了声。
林亦温的表情瞬息万变,末了,又归于平静。他绕过周嘉,从她身旁的冰箱里拿了瓶蜂蜜出来,接着又走回灶台前,倒了杯温水。
周嘉站在明暗交界处,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背影。
林亦温忙活了片刻,端了杯蜂蜜水出来,直递到周嘉眼前。
周嘉接过,没喝。
“坐着吧。”林亦温指着床,径自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他有些累了,但并没有困意。
周嘉也不坐,就那么站着。
林亦温打开电视,拿起遥控器,随意调了几个台,末了,停在了一档连续剧上,他漫不经心问道:“你的鼻子怎么搞的?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若是平常,周嘉根本理会别人的盘问,但他问得自然,她也自然地接了话,“不知道。”
“那个男人和你什么关系?他怎么会从三楼掉下来?”
“没关系。”周嘉半真半假道:“他喝醉酒了,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我只是路过。”
林亦温往沙发背一靠,抬眼,迎着周嘉的视线看去。
在路上,在车里,林亦温时不时会回想起楼里发生的那一幕,越想越觉得奇怪——那个男人最后看周嘉的那个眼神,分明带着恨意,仿佛她就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可要是这样,也说不过去,男人额头上的伤,好像是被人用硬石块,连砸了好几下砸出来的,周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到底哪来的力气,能先把人弄成那样,再将对方从一米多高的栏杆上推下来?
反之,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那她就是在杀人,在犯罪。但她至始至终,都是不慌不忙,一副八风不动,事不关己的姿态,完全没有犯罪过后的紧张害怕,似乎真的只是路过。
林亦温百思不得其解,周嘉就跟团迷雾似的,以前看不懂,现在也瞧不清。
周嘉扭了扭脖子,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转眼去看电视:女人站在高楼上,狂烈的风将她的长发吹得漫天飞舞,她低头,绝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悲戚道:“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男人惊惶不已,伸出手,“阮阮,你先下来。”
女人流着泪在笑,而后转身,像只断了翅的蝴蝶,坠入深渊。
无数人在尖叫。
……
周嘉看得没头没尾,忍不住问了句,“就这么死了?”
林亦温也没看过这剧,随口应道:“死了吧,那么高的楼跳下去,怎么可能不死。”
周嘉又问:“她为什么要跳楼?就因为他骗了她?”
林亦温不懂,“可能她被他伤透了心吧。”
周嘉思索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说道:“伤心为什么要自杀?弄死他不就得了。”
如此简单粗暴。
林亦温嘴角抽搐,提醒她,“现在是法治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