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里,江亦止正给一张匾额题字,初七垂立在书案一侧好奇看着。
不多时,房外响起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初七勾头往外看了一眼,转头朝江亦止道:“公子,赵嬷嬷来了。”
江亦止“嗯”了一声,手上动作没停。能进来他院子里的左右也就这几个人,赵嬷嬷每日里都要来一次,并不是什么新奇事。
赵和端了一个托盘脚步匆匆的进来,人还没进到屋子里,声音先起:“昨儿我听人说您从季府回来把披风都给落下了,这可是要命的事!”她嗓门尖利,带着点长辈责备小辈的口吻,将托盘里的一小碗褐色药汁放在书案一角,转头瞪了初七一眼,“没眼力见的东西,公子忘了带你也没长眼睛吗?!”
初七心里有些委屈,悄摸瞥了江亦止一眼。
“本就是提前从寿宴上回来,半道再回去终归不好。”江亦止头也没抬,在匾额上继续勾画,顺便替初七解释一句,“也是我的意思。”
赵和不悦道:“一点不爱惜自己身体。”说罢一把抽走江亦止手里的笔,将那碗药汁递了过去,“先把药喝了。”
江亦止皱了下眉,顿了下将药碗接过,一口干尽自嘲了句:“嬷嬷何必白费心思。”
他身上中的是毒,又不是真的生病,天天吃这些补品并不顶什么用。但看着嬷嬷一脸担忧又顾念她是母亲在云州时候就跟在身边的老人,江亦止还是没再多说。
“我不费心思在这丞相府里还有谁会把公子的安危记挂心上?”赵和将药碗收好,剜了眼角落站着的初七,继续唠叨,“您也是,身边老跟着个毛孩子总不是个事,不然还是调几个手脚麻利些的丫鬟进来。”
“不用。”江亦止冷声回拒,“初七就挺好。”
江亦止少有这样语气跟她说话,赵和一时也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
江亦止小时候,丞相常常顾不上他,于是安排进院子里的下人就多了些,照顾他起居的丫鬟也不少。这些签了死契的丫鬟多数姿色不错,被卖进权贵府邸里本就比在人牙手里的前途光明,自然就有心存旖旎的。
那会儿的小公子将将长开,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虽然稚气未脱,却也有了几分稳重的模样。那些新进府里的丫头们见爬丞相的床无门有几个便将主意打到了小公子头上………
虽说结局没成,但自那之后,这院子里的丫鬟仆役们便都撤了出去。想到当时那几个丫鬟婆子的下场,赵和眼神复杂的看了江亦止一眼,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正要退出去,江亦止叫住她。
“嬷嬷。”
赵和站住。
江亦止搁下手里的笔抬头:“您曾经说过当年江家举家来云京之前,我娘有个关系很好的姐妹,跟丞相关系不错。”
赵和背对着屋内,倏而脸上浮现出笑容道:“是……是啊!公子怎么忽然又问起这个?”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江亦止从书案后绕过,将赵和手上的东西接过递给初七,微笑道:“有些疑问,嬷嬷再详细同我说说。”
赵和被他半扶着在靠墙的圈椅上坐下,初七给她泡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