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扶璇一直没有回来,云承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乍这么跟江亦止独处云泱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她心想兴许是因着那一纸婚约,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难免尴尬,说不准对方心里也这么想。
她一边安慰自己,手不自觉放到了石桌上。季扶璇离开时收拾好的两个棋篓都在她手边。
江亦止见她自己忽然放下戒备,伸过胳膊将黑色棋篓拿过抓了一把在手里道:“郡主要不要来一局?”他心里还想着云泱那伤的古怪。
反倒是云泱,早将这事抛诸在了脑后。她“啊?”了一声,反应过来:“我只会下五子棋。”
这话是事实也是试探。
江亦止点了点头:“就下五子棋。”他修长的指伸进棋篓里,玉料的棋子在他手指拨弄间发出清脆的声响。手背皮肤白皙,淡青色的血管随着指间动作微动。稍时,那手抬了起来,握成了拳。
江亦止抬眼:“郡主先请。”
这是……“猜先?”云泱疑惑迎上江亦止的视线。
江亦止点头,“是。”
云泱对此有些无所谓。这游戏她从小玩到大,虽然知道先手行棋占据优势,但相府公子想来也不至于日日研究这个。于是道:“双吧。”
手腕翻转,面前那只握拳的手掌心朝上五指张开,里面孤零零躺着一枚黑子。
江亦止勾唇,眉尾上扬,道了声“承让”,直接将掌心那枚棋子落在了棋盘上,一派成竹在胸的模样,连带着眼下的那颗痣都生动了几分。
半盏茶的功夫不到,黑子已然连成了一道直线。云泱将棋子一拢,豪迈道:“再来!”
这次仍是黑子获胜。
云泱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轻敌了,她盯着棋盘,半天说不出来话。
江亦止捻起一枚棋子,问云泱:“还来吗?”
云泱咬牙切齿:“………来!”
黑子百战百胜,云泱越挫越勇,直到最后被打击得不行。
她丧着张脸,委屈巴拉的小声抱怨:“怎么教我下棋的老师就没有你的那么厉害?”
“也不见得是老师的问题。”江亦止抵唇咳了一声。
云泱:“?”
江亦止笑笑,摇了摇头,将棋子收拢干净,他道:“最后一把,郡主先请。”
这一把云泱下的很稳,只是最后江亦止执子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先前一步落错了地方。云泱心都揪了起来,却见对方黑子在空中停了一会儿落到了另一侧。
云泱瞬间松了口气。
江亦止掩去眸中笑意:“郡主赢了。”
云泱:“嘿嘿。”她就说嘛!果然还是先手的问题!
于是趁热打铁往前一凑:“江公子的五子棋是跟谁学的?”
“记不清了。”江亦止声音一如既往的温煦,他将棋盘上混乱的棋子两下分好,修长指尖点着棋篓盖子,反问云泱,“郡主的五子棋又是跟谁学的?”
“我娘啊!”
江亦止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云泱端着下巴的手上,左手纤细的腕侧寸许宽的深色擦伤一直延伸进肘弯处,看上去触目惊心。淡绿透明的膏药涂的并不均匀,有些还沾到了袖子上。
他的视线被云泱颈间晃着的一抹翠绿吸引。她穿的是件翻领直襟,脖子上挂着一枚缀着红绳的平安扣。十分普通的挂饰,大抵是换衣服时不小心拽出来的。
看见江亦止的视线,云泱几不可察的翘了下唇。
她有个大胆的猜测,说不准面前的这位江公子,就是母亲常常念叨的那人。
她状似无意的开口问:“江公子可知仙山菩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