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人沉默半晌后,居然云淡风轻地说:“扔了。”
我听着这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下意识的,不愿意接受这个回答,“没吃完就没吃完,以后留着慢慢吃也行。”
谁曾想,那道声音又传了过来:“我扔了。”
没有任何感情,似乎只是在和我说今天天气很不错。可是我听着,心里却有了丝丝情绪。
我垂下眼帘,问她:“为什么扔掉,是不喜欢喝骨头汤吗?”
“不是。”屏风对面的人沉吟片刻,再开口时,说出的话却叫我浑身发冷:“吴家的狗都不吃带肉的骨头。”
我愣住,不知该作何表情。该哭、该笑、该愤怒?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哂:“所以你就把它们扔了?”
“嗯。”
轻轻的一声应,如往常一般冰冷。
我却不合时宜地想到,那用来买肉骨头的银子,是我挨了老虔婆的打,用身上一身伤换来的。
本来是打算捎给奶奶的钱。
现在,她居然扔掉了…
情绪后知后觉地翻涌,我已经顾不得那人还有伤在身。猛得站起身来,椅子吱啦往后一摔,发出重重地响声。
我理智渐失,最后问道:“你真扔掉了?”
屏风对面的人沉默片刻,后冷声说道:“你再问多少次答案都一样,扔了便是扔了。”
“好!”
我不愿意再伺候这些娇小姐,闷着头就往外走。也不管身后传来的声音,更不管我是翻墙来的吴府。
愣是心里憋着一股气,在吴府人惊讶的视线下,在这座宅子里横冲直撞。
身后似乎有人在追我,脚步声一阵接一阵,而我只在府里乱窜。
终于,我停下来了。
我被拦在了肉骨山前。
成山的肉骨头被倾倒在角落,嗡嗡的苍蝇飞舞,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而在肉骨山的下方,两条油光水滑的小狗,摇着尾巴经过此处。
吴昭昭果然没骗我,他们吴府的狗,真不吃这东西。
哈哈…
我看着肉骨山,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悲凉。
王桦说得对,既然皇上已经赏赐了,自己又何必做这些力所不能及的事情?
先前她明明已经表示过拒绝,让我站在院外几个时辰不理会。亏我还不懂,缺心眼,没脑子。现在又眼巴巴地凑上来,何必呢?
别人当真需要吗?
不过是惹人嫌罢了。
我发自内心地笑,却是在笑自己。
自作多情,庸人自扰。
只是可怜了我那十两银子,做什么不好,偏偏拿去打水漂。
也没见漂起来,倒是砸了我满头的包。
吴府的人已经追上来,几天前才见过的吴老,现在沉着一张脸,对我叽叽哇哇地说些什么,我也听不清。
而是就顺着他们的动作,被扔出了吴府。
当真是一点体面也不给钱家留。
我拍拍身上的灰尘,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里。
回到钱家后,自然少不了一顿骂,之后便是禁足。
那便宜娘也是逮着机会了,我一来还有风寒在身,本就不能随便见风。这二来嘛,得罪了吴老头,她怎么罚我,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我估计,她还是顾忌着我宫妃的身份,所以只是罚了紧闭,都没叫我抄《女则》。
虽然罚了我也不会抄就是。
我没心情和便宜娘多说,第一次痛痛快快领了罚,就往自己的小房间走。
一路上也不去招猫遛狗,而是直奔房间。开门,洗浴,睡觉。
心情不好的话,那便去睡觉吧。
其实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更喜欢吃东西。只是家里穷,能吃的不多,老母鸡还要留着下蛋,山上又青黄不接,连个酸果子也没有。
至于下河捞鱼,更不可能。
心情差的要命,哪来的精力去捞鱼?
所以到最后,我选择睡觉。
而这个习惯,也被我一直保留到现在。
好在我睡眠一直好,这次更是直接从午后,睡到第二天凌晨。
睡个好觉,烦恼忘掉!抛去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我又是那个精神满满的钱袋儿!
只是养伤对我来说,还是过于无聊了些。我又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把屋子里能鼓捣的东西,都鼓捣了个遍后,我竟然无聊到开始孵蛋。
是的,孵蛋。
那个和我半个脑袋差不多大的蛋。
为了表达我对它的重视,我还绞尽脑汁,给它想了一个绝妙的名字。
“狗蛋,你从今以后就叫狗蛋了啊。”我拍拍狗蛋的壳,笑眯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