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得,一连升了四品!”善善得知她来了,自然留她一同用早饭,二人说说话。
宝珠笑笑,她又压低声音,凑近些道:“你说,她肚子里头怀的是男是女?”
宝珠摇头:“这个谁能猜到?”
善善若有所思:“常听人说,’酸儿辣女’,可看她那个挑剔样儿,竟没一样爱吃的…”
宝珠制止她道:“你怎么真琢磨起这个了?长辈的事情,可轮不着咱们多嘴,还是守好自己的本分为上。”
善善笑嗔一声:“我关起门私下说一句罢了,你竟这样煞有介事。”口吻活像皇后似的。善善暗想着,不觉瞟了西洋钟一眼:“时辰不早了,兴许皇后娘娘要叫你呢,我就不虚留了。”
宝珠站起身来,蹲礼向她道别,末了到底嘱咐一句:“近日恐怕不便来,奉仪自己多珍重。”见善善点头,这才离开。
但愿她是真听进去了吧。宝珠无声一叹,出了皓然斋,就见昨晚送宵夜的那个小内侍正等在外头,笑嘻嘻地朝她呵腰:“奴才送姐姐。”
二人迈过东宫角门,甬道那头便是内宫的小门。名叫小篆的内侍取出一个象牙牌儿交给宝珠:“前头奴才就不便去了,这腰牌姐姐留着,往后进出都方便。”
这必然也是太子的吩咐。宝珠没伸手:说来没道理,她可以不计较十四岁的曹眉舒的挑衅,却做不到对同样年少的太子多些宽容。
何苦为他的态度反复耿耿于怀呢?宝珠明知,往后不会再有恣意任性的夏侯礼了。
她深思一回,仍道:“主子们若有差遣,我自可奉命走动。私藏下腰牌,反倒徒增事端。”
她坚持不要,小篆只得收回腰牌,却忍不住一吐舌头:“殿下的吩咐,奴才又没办成。”
宝珠这才认出他就是上回来送八音盒的,一时无言。正好甬道那头有人影走动,她向小篆道句“有劳”,匆匆赶过去了。
原来是守门的嬷嬷换值,下值的认得宝珠是凤仪宫的人,招手道:“姑娘快些吧。”就要让宝珠进去,上值的那位嬷嬷却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通,冷硬道:“今日罢了,下回可要依着规矩来。”
宝珠自来还不曾在哪里碰过钉子,心下一时纳罕,面上还乖觉,老老实实地答一声:“记得了,多谢嬷嬷。”
她走到凤仪宫门口,果然远远瞧见刘昭仪在门外徘徊。
论礼,她应当上前去问安。但在刘昭仪身边的大宫女看见自己之前,宝珠侧身躲在了一株茂盛的牡丹后面。
如果她不这样做,而是与刘昭仪攀谈,那么刘昭仪就会要求面见皇后——刘昭仪的梳月阁与白美人的瑞香阁同属于长禧宫,而今白美人得封贤妃,成为长禧宫主位,竟是跃居于她这样诞育过皇子的老人之上了。
她的诉苦毫无益处,无非增添皇后的心烦而已。
实则在昨夜,宝珠就尝试过阻止皇后赴宴。
但皇后是心智坚韧的人,身为太子的母亲,她有权前往生辰宴,哪怕皇帝没有开口相邀。
宝珠亦担心,没有皇后在场,太子会独自面对皇帝不自知的折辱。
因为她的犹豫,上一世的场面重演了。
那么,她至少可以从规避这些细枝末节开始。
刘昭仪等了良久,凤仪宫门前仍是无人走动,她终于叹息一声,带着宫人回去了。
宝珠这才去向皇后问安。皇后如往常一般坐在东暖阁里,柳芽儿正向她回禀昨日曹家送来的贺礼。
见宝珠回来,皇后扬手示意柳芽儿暂不必说,问宝珠道:“太子昨夜睡得好吗?”
宝珠答:“昨夜太子殿下用过宵夜,便让我往秦奉仪住处借宿。我今早起来时,殿下已上朝去了,问过伺候殿下的小篆,说殿下睡得好,神采奕奕。”
皇后略略颔首,又说:“新裁的夏衫送来了,你去看着她们领。”
宝珠答应着去了。柳芽儿因含笑道:“到底年纪小些,不够牢靠。”
皇后却摇头:“昨日她劝说我不要去麟德殿,虽是小儿意气,但未必没有她的道理。”
席上突生变故,随行宫人除她以外,倒没有更适合去照料太子的了。
不过,既然太子仍将她当作姊妹来待,皇后自是乐见其成。
真做了太子的姬妾,如今反而不方便多往凤仪宫来了。
这一旬里,太子如常参政读书,到了休沐日,明琰长公主恭请皇帝驾幸别苑,皇帝欣然携太子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