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变得严肃,何成也正色起来,但面色显然不是很好看。
“不太顺利,我们的人已经摆明了身份,说朝廷赈灾款项到了马上还,但他们还是不敢出借给我们,毕竟这些银两不是柜坊自己的,而是各地商户交了保管费寄放在那儿的,随时可能支取,一旦出了问题,那便是信誉受损,生意就彻底毁了。”
祁长廷听罢,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柜坊的钱是商户的,可想着扯上朝廷的大旗,对方多少会松动些,不想竟是如此举步维艰,而他一时竟毫无办法。
钱帛一事向来是他的短板,虽在京中秘密开有一柜坊,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循规蹈矩地赚些保管费罢了,平心而论,若是有人要从他的柜坊借钱,他必定也是不肯的。
“殿下,那我们,怎么办?”
祁长廷起身,将桌上的锦盒收入袖中,朝门口走去。
“借不到钱,便去坊市看看能不能直接借粮吧。”
*
江都县城的粮油坊市,是整个江都郡最繁华的坊市。
不光百姓们从这里零买口粮,来自五湖四海的粮商更是一船船地采购粮食,热闹极了。
白晓带着白桥,从东边入坊,一路看一路讲,从米价讲到运费,从套路讲到黑话,从采购讲到销售,许多坑都是他一个个踩过来的,如今都讲给白桥。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白桥知难而退,还是单纯想倾诉而已。
逛了一上午,坊市才走了一半,白桥重伤初愈,且得小心呵护着,白晓领她去最近的酒楼用午食。
两人要了雅间,二楼靠窗,白桥习惯性地斜倚在窗边,俯瞰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群。
白晓瞧着白桥这副没骨头的模样,下意识便想开口管教,险险在出声的前一刻闭上了嘴。
罢了,受了那么多委屈,随她去吧。
白晓寻思着失忆应当不会影响口味,便照旧点了白桥以前爱吃的菜。
然而还不等菜上桌,白桥突然回过头来,急匆匆道了句:“我去趟卫生间!”
而后转身便往外跑。
白晓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蹙眉道:“卫生间是何处。”
白桥:“……”
“我,我出恭,不对,去茅厕,茅厕好了吧!”
人有三急,白晓无法,眼见白桥瞬间蹿得没了影。
白晓对白桥的举止算是没了办法,只得摇头苦笑,一时又有些后悔答应了白桥将月兰留在府中。
白晓确实是该后悔的,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宝贝妹妹已经出了酒楼,狗狗祟祟地抄近道赶在了两个少年人身前。
白桥心中激动得飞起。
她知道男主拿了严家的粮也还是不够,如今果然来坊市购粮了,而且第一日就被她撞了个正着,实在是天意,这下定能在白家回吴郡之前自荐成功!
只是,白桥跟得欢快,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经过的一间铺子门口,有人正打算抬手跟她打招呼。
女子身着鹅黄色的石榴裙,配淡粉色披帛,亭亭玉立,贤淑温雅,连眉头微蹙也是风景。
她身后跟着一个丫鬟,眉头蹙得更深,不满道:“二小姐真是愈发没了规矩,大街上着急忙慌地也就罢了,居然还对大小姐不理不睬,一点儿庶女的样子都没有。”
“她前几日才同严家闹了那么大的笑话,如今不知又想做什么荒唐事。”
白卿并未理会丫鬟的抱怨,她望着白桥消失的背影,摇了摇手中的团扇。
“去,找人跟上,看看她要做什么。”
丫鬟应是,扭头去寻车夫和小厮,却又被白卿叫住。
“另外,让人去寻三少爷过来,看看他妹妹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