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对郑佑安一肚子火。 因此,看到他过来的时候,立刻就将脸转了过去,不理他。 宝珠则是急忙起身,笑嘻嘻的迎过来:“王爷来啦!” “快去跟我们家小姐说说话,宝珠给您泡茶去。” 在北齐国里,还没听说过哪个被休的女人日子能过的好呢! 小姐刚才也太冲动了,一点都不考虑后果吗? 在这安亲王府里呆着,好歹不用回家看老爷和大夫人的脸色啊! 真不知道小姐是怎么想的。 怕白露跟郑佑安提起休书的事,临关门前,她还朝着白露眨了眨眼睛。 白露无视。 也不打算理会郑佑安,便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她和郑佑安,还真没什么可说的,也没什么可谈的。 一个刚被娶回府里的小妾,不受宠也就罢了,还处处想置她于死地,这郑佑安未免也太把人命当儿戏了些! 郑佑安站在那里,气氛有些僵。 他想开口唤白露,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叫她。 五个指尖张了张,又拢起来,握成拳头。 “呃……” “那个……” 白露实在不想理会这人,迈开步子就走。 郑佑安急了,跑过来拦住了白露的去路。 “你就不能安静听本王说几句话吗?” 白露冷冷的扫他一眼:“如果王爷要跟我谈的事跟休书无关的话,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 原以为郑佑安是来送休书的,这下倒好,休书没送来,搞不好还给她带来一个大麻烦。 刚才沈策过来问她的时候,白露就觉着其中有猫腻。 现在想想,保不齐郑佑安就是为这事来的。 白露对于郑佑安的讨厌,不亚于她的前夫。 虽说是这个时代造就了这样男尊女卑的悲剧。 可…… 这古代的男子里,也不乏对妻子尊重又爱护有加的人啊! 隋文帝的后宫只有一个女人,独孤皇后。 商纣王为了妲己,不惜负天下人。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真搞不懂郑佑安这样的混球怎么就那么浑! “你别走!” 郑佑安长这么大,还从未求过人,第一次求人,对方却是他一心想弄死的女人,怎么着都有些开不了口。 他可是京都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他的亲哥哥是当今皇上,有什么事是他不能摆平的? 白露去路被挡,只得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上下打量着这人。 坦白说,郑佑安长的不赖,算不得倾国倾城色,倒也是人见人爱的玉面美男,说不尽的风流倜傥。 只不过…… 这人做事只凭性子,不问是非,白露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 如果可以,她想早早拿到休书,离开这安亲王府。 “郑佑安,你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 “我没空跟你在这里耗着!” 郑佑安也想快点把话说给她听,可是,他真的开不了口啊。 尤其是求这个他最恨的女人。 唉…… 一咬牙一闭眼,想着一口气把话说出来,话出口的那一刻,又改成了:“王妃那里,本王已经处置过了。” 以为这事能让她提起一些兴致,至少愿意跟自己说说话。 哪知道…… 白露立刻就转过身去,往门的方向走。 “如果王爷来只是想告诉我这个的话,不必了,你怎么处置王妃,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古代的王爷开牙建府,自然是娶背影家世旗鼓相当人家的女儿,强强联手,这势力也就更大。 那顾琳琅既然能坐得上王妃那个位置,只能说明她娘家极有实力。 郑佑安在娶她过门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断断不可能为了一个他特别讨厌的女人去得罪王妃娘家的。 便是为这等小事惩罚她,也不会罚的太重,最多就是面壁思过而已。 因此,她更加不关心结果。 郑佑安头疼。 上辈子,这江白露天天缠着他,事事依着他,怎地重生之后,反而与上一世的她性子完全不一样? 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人换了江白露的灵魂? “江白露,老实告诉本王,你还是之前的那个江白露吗?” 白露惊了一下。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怀疑什么? 还是说,他知道自己是穿越过来的? 不不不! 就算他看穿了,她也不能承认。 这种事,太过骇人听闻,她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郑佑安,你觉得我不是么?” 既然他想跟她说话,那就说说呗,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事。 “如果你想跟我聊天的话,那咱们就聊一会儿,不过呢,我有言在先,我跟你……” 她指了指他和自己。 “咱们可没什么好聊的。” “尤其是对于一个老是想杀了我的人,我更是无话可说。” 郑佑安立在那里,俊脸上青白交错,微微有些窘迫。 白齿红唇,张了又张,到底没说出一个字来。 白露看他这样,意识到事态严重,索性就坐了下来。 听沈策的意思,这杀四夫人的凶手极有可能是郑佑安。 如果郑佑安真的被定罪,整个安亲王府便要落败。 一旦郑佑安被抓,安亲王府只剩下一帮子女人,还不是任人宰割的命? 这古代啊,名门望族一旦男主人失势,整个家族都会被牵连进去,男的发配,女的卖到妓院。 眼下她还是安亲王府里的人,一旦郑佑安被认定为凶手,她们这些女眷将全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谁也说不清楚。 为了保全自己,白露觉得,她还是要听一听郑佑安想说什么。 郑佑安有些羞赧的摸了摸鼻子,深吸一口气,才开口:“之前的事,是本王的不是,向你道歉。” 看得出来,这个江白露和上一世的江白露差距很大。 或许…… 跟他记忆中的那个女人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若真是那样的话,只要她不做对不起安亲王府的事,他倒也不会再为难她。 白露没有开口,捻着案几上的瓷杯转来转去。 郑佑安吃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咬咬牙,又道:“这一次,本王希望你能不计前嫌,替本王证明一件事。” “本王没有杀四夫人!” 从未求过人的郑佑安,第一次低下了他高贵的头。 白露其实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只是…… 她不想这么便宜郑佑安,便一直不肯开口,好似手里的瓷杯特别好玩似的。 转的兴起。 “白露,这次你帮了本王,本王会答应你一个条件,也会帮你一次,如何?” 求人帮忙,哪有不予人人情的道理? 上一世的郑佑安,就是只想着让别人给自己什么,却从未想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要经营的。 你给我一个苹果,我还你一个梨子,礼尚往来,这才是为人处世之道。 只不过…… 他顿悟的太晚了些。 白露这才抬起眼睛来看他,“好啊!” “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白露就帮你这么一个忙。” 语毕,朝着他笑笑,眼底不染半分杂质。 她一笑,郑佑安只觉得眼前像是闪过了一道光,美艳奢华,令人无法直视。 “你这么爽快就答应,该不会还有其他条件吧?” 答应的太快了,郑佑安心有疑惑,惴惴不安。 白露朝他挤挤眼睛:“当然没有其他条件,如果王爷能把休书再写的快一点儿,我就更满意了。” 说完,起身朝里间走去。 “等等!”郑佑安叫住了她。 “白露,王妃那里,除了面壁思过之外,本王还让她替你抄《法华经》一部,你可满意?” 抄一本《法华经》? 那得抄到猴年马月啊! 乖乖,郑佑安这一次为了能让自己帮他,倒也是做足了工夫嘛! 回身看他一眼:“既然如此,那就多谢王爷了。” 如果那顾琳琅真要抄一部《法华经》的话,怕是要抄上几个月的时间,这样一来,她也就没时间找自己麻烦了。 清净! “江白露,本王有一事不明。” 郑佑安盯着她的背影,愈发觉得这个女人跟上一世不一样。 是不是她也重生了? 白露停在原地,没有回头:“王爷尽管问吧。” “本王想知道,为什么那蜈蚣没有咬你?”郑佑安对这个问题很疑惑。 难道那蜈蚣认人不成? 又或者说,江白露给它们喂了什么东西? 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她怎么喂进去的? 想来两者皆不是。 白露笑笑,“前阵子,我被王爷打的皮开肉绽,为了防止背上生疮,我便用了一些去腐生肌的药,里头有硫磺,蜈蚣那东西,最怕这个。”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人已经进了里间儿。 只剩下珠帘摇摇晃晃,一如郑佑安现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