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起，春晖就知道自己的脑子不够聪明。

她是个实心眼，反正主子让她干什么，她照办就是了。

从隔天起，大家就都发现，府里四姑娘身边新进的那个陪玩的小丫头开始扎马步了。

院子里的秦嬷嬷年轻时正好懂些拳脚，便被黄素馨指派给她做个师傅。

春晖在丫鬟这一行里该会的大多不会，一身力气用在学功夫上，却意外地因为很有天赋而开花结果。

将近一年的时间，她个头更高了，体格更壮了。

明明也就五六岁的孩子，看起来硬生生像是八九岁似的。

就像黄素馨说的一样，她有一枚要找的玉佩，这件事被黄夫人转达到了黄品谦那里，黄品谦果然并不当真。

他一句话吩咐下去，底下的人倒是按着命令去找了，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

还得靠她自己。

黄素馨知道大概是谁拿了她的玉佩，也试图过用“做梦”的说法直接把怀疑的人告诉黄品谦。

只可惜黄品谦只当是小孩子的胡闹，并未真的派人去打扰女儿口中那两位在“梦里”拿了她玉佩的公公。

小孩子的身体总归还是太不方便，黄素馨这么想。

宫里的停灵房专门处理一些因为犯错或是病死老死而被送去那里的宫人尸体。

几乎没有人知道，嘉和元年曾经有个叫迎春的宫女，因为涉嫌谋害皇上，差点被送去那里。

和春晖说起自己的“梦”，黄素馨一点不担心这个接近愚忠的傻丫头会说漏了嘴。

“姑娘，那位迎春姐姐后来怎么样？”

“她啊，心里有念想，魂魄不肯消散，所以能看到有人抬着她的尸体带去处理呢。”

还看到有个人，将她亲手下葬。

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迎春姑娘托梦给她，说自己有一枚意义重大的玉佩被抬尸人顺走了——黄素馨这么和春晖说。

“可惜她没看清那两位公公，不然我也不用替她找了。”

春晖一愣一愣地点了点头，一脸“主子说什么都是对的”的表情。

黄素馨看着这个好玩的孩子，心里笑着——真相当然不是这样了。

毕竟——借尸还魂这样的事太过离谱，哪怕再信任一个人，这也是绝不能随便说的！

那枚玉佩对她确实很重要。

黄素馨在纸面上写下“迎春”、“荼靡”四个娟秀的小字，然后揉成一团，扔进了火盆子里。

春晖问她:“姑娘写的什么呀？”

黄素馨转头，好像隐约听见碧纱橱外头有人靠近了，甜美地扬起嘴角:“我啊，写我自己的名字啊。”

春晖虽然知道自己笨，但她已经会数数了。

她掰着有点短肥圆的手指，纳闷着皱眉，咦，姑娘的名字不是三个字吗？

多了一个字，是什么呢？

“我的女儿会写自己的名字了？”一道男声在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