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是在问楼烨,是在问周逊。
周逊点点头,道:“看过了。”
剧本比《站台》还要薄,而且台词特少,王君翻着翻着,发现经常会出现一段空白的地方,不解道:“这块是啥?”
周逊见他指的地方,道:“这是旁白。”然后换了很小声的语气,还用手挡着,道:“导演还没想好呢。”
王君眨眨眼,道:“就是那个摄影师的旁白?”
“对。”
这一桌,四个人,好像分隔开两个世界。楼烨和老贾都坐在边,一个比一个苦逼脸的在讨论一些根本听不懂的话题。
王君和周逊,坐在里面,在谈论着剧本,基本是王君在问,周逊在答。
“这个摄影师……”
剧本很快就看完了,王君有个不太懂的地方,问道:“他是不是不用露脸,也没啥动作,只有台词?”
周逊道:“嗯,对,导演说这个叫,叫……”
她用她特有的那种认真又带着点小结巴的语调,道:“叫第一,对,第一人称叙事。”
“第一人称叙事?”
王君有点迷茫,看看对方的脸,也是有点迷茫的样子。
好吧,他们俩念书都不多。
王君又翻了翻剧本,不确定道:“是不是就是,嗯,这样?”
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道:“比如我就是那个摄影师,然后,然后我的眼睛就像镜头,镜头拍到什么,就相当于我看到什么?”
周逊眨眨眼,很是认真的想了想,点头道:“嗯,应该是这样。”
王君笑了笑,忽然身子往后,靠在椅背,问她:“你怎么了?”
周逊一怔,好奇的看着他。
王君也瞅着她,继续问:“出什么事了?你说话啊。”
周逊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随手拿起楼烨搁在桌的烟,抽出一根来,叼在嘴里,点,然后轻轻的吐出一口烟雾。
她只是不说话,只是一条胳膊垫在桌子,只是身子前倾,只是眼神不舍又犹疑。
王君环抱双臂,不在乎道:“我们终于有麻烦了,是么?”
他轻轻的晃晃头,道:“行!”
然后,他用一种随意又冷淡的声音,说了一句:“我们是现在分手呢,还是等做了以后?”
许是其中某两个字太过惊世骇俗,把正聊得出神的老贾和楼烨惊得瞬时回魂,纷纷偏头看。
就见周逊又吸了口烟,一缕缕白色的烟雾从嘴里缭绕而出,袅袅升腾着,挡在她的小脸。烟雾后面,是一双呆怔又隐藏愤怒的眼睛。
她的眼睛大而有神,王君见过很多大眼睛的小姑娘,像李宝贝、关宝贝。但是,她们的眼睛要么发散不凝,要么空洞无神,若论神采和细微的变化,谁也比不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周逊就用这双眼睛,盯了他几秒钟,然后右手一伸,就拿起了桌子的茶水杯,作势欲泼。
王君见状猛地站起来,往后一撤身,刮到桌子,发出“哐啷”一声。
他俩搞出的场面太大,老贾皱皱眉,不由道:“你干嘛呢?坐下!”
王君默不作声的坐下,偷偷对着周逊翻了翻白眼。
周逊也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咱俩闹着玩呢。”
楼烨看了看两个年轻人,不被察觉的咧了咧嘴角,转头对老贾道:“没事,咱们说咱们的。”
等他们俩转过去继续高冷的话题,王君才小声道:“你还真泼啊?”
周逊掩着笑,道:“当然真泼!”
王君郁闷,幸亏他有所准备,因为剧本明白写着:美美拿起水杯泼了他一脸……
话说王君短短时间能记住这么一段情节,还是拜那句话所赐。
“我们是现在分手呢,还是等做了以后?”
这句话的冰冷和机械,给了他很大的冲击,对这一小段情节反反复复看了三遍。
楼烨是个挺标准的文艺青年,不像贾璋课那般的平实触动,也不似王晓帅那样的犀利晦涩,他在第六代里可以说是最有文艺范的一个。
他写的剧本,也是如此。
王君看不懂本子里的那种把自我放逐在钢筋水泥的浮华中,然后大方购买着廉价的感动和空洞的惊艳,却又知道“一切都不会永远“,心安理得的在爱情符号中享受一时的满足。
他甚至对本子里那四个人的相互关系都模模糊糊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想演这部戏。
演那个叫马达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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