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灵魂的恐惧不以身份的变化而转移,对于幽闭空间的恐惧,是被篆刻进灵魂的记忆。
沈酝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穿越的那个夜晚,他被同事关在了办公室里。
可是那个空间并不算多密闭,按理来说是无法诱发他的幽闭恐惧症的。
他的目光无法对焦,也看不到他面前的两个少年,焦急又担忧的脸庞。
眼前的情况又开始变化,好似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回到了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时间里,只不过这次他是上帝视角,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小孩儿蜷缩在屋子的角落里。
“你好烦啊,真是讨厌死了。”女人吸了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转身把门锁上,留给屋里小孩儿一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小孩儿不顾伤痛的爬起来,扑倒门边,却发现门已经锁死了。
“别关着我,别关我,妈妈我错了……妈妈我饿……”小孩儿气息微弱,却还依旧一下接一下的挠门。
女人的高度让她永远也看不见,那扇门的最下面,那一道道密集的挠痕。
小孩子哭闹了小半天,转身爬上窗台往下看了看,二楼的高度并不算高,小孩儿费力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纵身一跃。
再醒来时,那个女人在床边哭得快要接不上气……为他哭了,却又不全是。
她说:“你真是来找我讨债的啊,天啊,我好心把你送去医院,医生却说我虐待你……”
“你好烦啊,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你别跟着我了算我求你了!”
“不喜欢说话,嘴也不甜,就爱悄悄在墙角看我,你是个怪物!!!!”
小孩儿张了张嘴,无声的喊了一句‘妈妈’,女人没有看见。
伴随着女人歇斯底里的咒骂,沈酝眼前的场景开始发生变化,像电影镜头一帧一帧被替换。
男孩儿更瘦了些,趴在地上写作业。
出租屋里的唯一一张桌子,正被女人使用着,她坐在桌前描眉画眼,似乎是要赴一场盛宴。
女人表情安宁的涂着口红,突然电话响起,她看着来电显示,连眼角都飞扬成幸福的弧度。
接通电话以后,女人甜腻的‘喂’了一声,随后表情越发不对。
小孩抬起头看着女人,干瘦的脸颊上,一双眼睛大得吓人……里面却没有实质性的情绪,就好像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上帝视角看着沈酝闭了闭眼睛,想起了那些黑暗的记忆。
他知道,小孩现在这种无神的状态,其实是对害怕情绪的逃避。女人马上要出门了,他又会被锁在屋里了,他很害怕,但他不能害怕,不然妈妈会更讨厌他。
所以他只能这样放空自己,让自己不去想,不去怕。
但小孩现在还不知道,他害怕的被独自关在屋子里,还并不是最坏的结果。
下面的场景中,女人挂了电话,慌乱的起身,连凳子都被她绊倒,她却没管,而是快速冲到小孩儿面前,一把将他提起来,塞进了房间的柜子里。
她知道,小孩儿不喜欢出声,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会哭闹,反而担心他自己推开柜门出来,于是顺手将柜门上的锁扣扣上,防止他出现坏了她的好事。
没过一会儿,出租屋的房门被敲响,女人妖娆的走到门边,开门搂上来人的脖子。
“啧,你这儿怎么这么小,扫兴。”
女人巴不得他别在这里,闻言两眼一亮,“那去外边儿开房?”
“走吧。”
女人一走就是两天两夜,她习惯在家里留些饼干泡面什么的,小孩儿饿了会自己烧水泡面。
她完全不管才六七岁的孩子,独自烧开水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她只管自己快活……自己管自己过得下去……
这一次她完全忘了,她的孩子不是被关在屋子里,而是被关在了更为狭小的柜子里,她和最近勾搭的男人风流了一天一夜,最后那男人扔给她两百块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说,“我早知道你二婚带个小孩儿,就是看你装纯有意思罢了,你也就配两百,别联系了。”
女人没有发脾气,似乎是习以为常了。
她拿着那两百对光照了照,确定是真的后低骂了一声‘晦气’。
再回出租屋时,她被警察拷走了。
小小的孩子蜷缩在柜子里,又渴又饿,最后狠狠的咬开了自己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