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非容被一群只到他胸膛的纸人推了进来,涂得惨白的脸上还洇着两团红,就像个大号的纸人。
画面有些滑稽,沈酝没忍住抽了抽眼角。
谢非容之前是在棺材里的,后来棺材和花轿相撞,两相融合后他就被撞进了一个比棺材稍微高了一点的空间。
他就不像沈酝那么直接的揭棺而起了,就算想揭,也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没那个力气。
于是他摸黑往前走着,最后走到尽头,一撩轿帘,从那个棺材轿里走了出来。
大概因为他们出来的方式不同,所以被纸人们定义的身份也不同——谢非容成了新娘子。
纸人们将‘新娘子’推到了堂前,原本站在棺材上的沈酝和江无禁也像两片纸一样轻飘飘的飘了下来,三人一横排的站在了一起,谢非容一见两人,便面大喜事的喊了声‘师父’和‘师兄’。
谢非容:“太好了,你们也在。”
江无禁低声道:“也不是特别好。”
谢非容一想,这确实不是什么美好的重逢地点。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间里,他们已经被控制着拜完了第一拜了。
沈酝没阻止他们的谈话,让他们互相交流一下信息也好,他自己则在观察堂上的两个纸人。
齐荣那妻子跟他成过婚的,这场景大概只是她对那无缘的前未婚夫的寄情,也许在她看来,当初要是嫁给的是原本的未婚夫,那她那一生不会那么凄惨无助。
当她当初可是被双方父母劝着逼着跟了齐荣的,所以这上面坐着的高堂肯定不是女鬼原本的双亲。
那便只能是她自己的寄托了。
想通其中的关键,沈酝便明白要从哪里入手,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一个元婴修士,虽然实力可能欠缺了些,但动不了却是事实。
再多谋划也成了纸上谈兵,他现在起码得先能动弹才是。
沈酝在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他一左一右的两少年却没停止过交谈,而且内容是越歪越彻底。
谢非容问:“我们这是要成亲吗?”
江无禁点头,然后近乎呢喃的说了一句:“嗯,要和师尊成亲。”
谢非容沉思片刻,“……可我们是三个人,而且都是男人。”
江无禁却说:“对拜的话,好像不确实太方便。”
谢非容又问:“那一会儿是不是还有洞房的环节?”
江无禁愣了一会儿,呆呆的点了点头,然后悄悄红了耳根。
谢非容:“那它们可不就是白折腾了,我可不是真的新娘子。”
沈酝一脸黑线的听完,感觉像听了两个小孩子牛头不对马嘴的交流。
不过这俩却是还只算是小孩子,怕是根本不知道所谓的闺房之乐是要做什么,就像很多古代的孩子在未成婚前,还以为男女躺在一起,拉拉手就能有宝宝一样。
想到这里时,他们已经不由自主的要进行第二拜了。
沈酝皱着眉,再是不情愿,还是朝着堂上两纸人弯下了腰。
就这弯腰的一瞬间,他便看见了两纸人的不同。
那女纸人没什么异样,和男纸人相同的妆容,也就比堂下那些纸人更花里胡哨些。
但那男纸人脚上画的却不是长靴,而是一双女人穿的绣鞋。
这一发现让沈酝心中有了数,看来他之前的猜测没错,但那女鬼寄托之物却是与她性别相反的男性纸人。
这里的凡俗界到底还是男权至上,看来这女鬼还是有梦想的。
很快到了对拜环节,三人被操纵着站到了三角位上。
沈酝想,这女鬼还挺随机应变……
三拜之后,女鬼似乎满意了些,控制三人的力道有了些许松懈。
沈酝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蓄力一击打中了那男性纸人,同时一点灵火落到了那纸人身上。
纸人怕火那是常识,但是根据齐荣提供的信息来看,女鬼投了井,属于水鬼,水又克火,所以这纸人相当于不怕克星,沈酝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点火,结果发现果然只能扔出点儿火星。
不过沈酝扔出去的,到底不是凡火,只见那纸人虽然只被烫出个火点,但那一小点的创口处,却立马腾起一大股黑烟,与此同时,一股恶臭伴随着一声凄厉又尖细的惨叫,蔓延至整个房间。
之前腾起的那股黑烟在屋顶盘旋了一会儿,最后铺到了下方一群纸人上。
沈酝当即便猜想,那女鬼是换了个纸人做寄体,本想故技重施,用灵火挨个儿把这些纸人烫一遍,可灵诀刚掐了一半,就被江无禁拉住了。
“师尊,让我们来吧,它已经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