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定国公是十日后睁开眼睛的。
李修元配的药九日一个疗程,按他的推测,第九日定国公便可醒来,然则听涛轩上上下下等了一日,榻上的人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待到第十日的早上,寻灵如常进去帮他洗漱,一进门,看到他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哐当……
寻灵手中的水盆打翻在地。
“你醒了?听风,你醒了?!”几声欢呼霎时响彻了整个听涛轩,
傅挽挽睡眼惺忪地从榻上爬起来,听到什么“醒了”,立时清醒了过来。
“啊?醒了吗?”傅挽挽伸手抓了寝衣披上,朦朦胧胧地往外走去。
一出门,便见揽月站在珠帘外头。表情古怪地看着她:“夫人,你刚刚听见寻灵说什么了吗?”
傅挽挽点头:“她说什么什么醒了,是公爷醒了吗?”
刚才寻灵情急之下高声喊出了听风的名字,若是叫夫人听到就遭了。
万幸,夫人什么都没听见。揽月大松了一口气,脸上堆起笑道:“对,她就说是这个,咱爷睁眼了。”
“真的?”听到这个好消息,傅挽挽的困意顿无,大喜过望,立即就要过去探望。
揽月忙伸手拦住她:“夫人刚起,要不要更了衣再去?”
听风刚醒,爷有好多话要对他说,当今的形势、眼下的布局、未来的打算,桩桩件件都得说给他听,要不然替身这戏码来个人就得被拆穿。
“啊?”傅挽挽低头看看自己刚披上的寝衣,大清早的没有洗漱梳头,就这么跑过去,确实不妥。
这可是成亲之后第一次正式相见,必得好好打扮一番。如今爹爹不在侯府,姨娘……也不在侯府了,若是孟星飏以醒过来将她撵出去,她还能回得了侯府吗?
更何况,傅挽挽想让孟星飏看到漂漂亮亮的自己。
“那你们先伺候好公爷,那个……你们可得先跟公爷说一下。”
“说什么?”揽月不解。
“就是在他昏睡的时候已经娶妻的事啊。”
揽月恍然,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夫人,惊云他们这会儿跟主子禀告这两年发生的事呢,夫人如此重要,绝不会漏掉夫人的事。”
“那就好,我先回屋收拾一下。”
揽月感觉道:“夫人不必着急,且慢梳妆,两年这么长的时间,发生了好多事,他们得说很久呢!”
傅挽挽心急梳妆,没细想揽月的话便自个儿回屋去了。
今日是他们成亲后头一回见面,该穿得隆重些,但她若大清早地把国公夫人礼服拿出来,未免太过刻意。
还是随意些好,至少,要看起来随意些。
傅挽挽打定了主意,便从柜子里挑起衣服来。
宫里赐下的绸缎早早送出去叫人做衣裳了,含玉是个会办事的,叮嘱了裁缝先做几身夏衣,昨日刚送进来一身妆花缎夏衣,因裙摆上绣的是最简单的彩线碎花,所以做得快,今日正好派上用场。至于其他首饰脂粉,她从赏赐里头拣出来,还一直未找到由头用呢。
当下傅挽挽换上了新衣,坐在妆镜前用心描摹。
她素来喜欢妆扮,从前上妆也好、梳头也好,手艺比丫鬟好得多。
如此忙碌着,待到半个时辰后方才站到了妆镜前头。
她今日梳的是单螺髻,发髻并非一丝不苟,额前垂着的些许碎发,乍看起来这个头梳得并不用心。
她肤白赛雪,因此没有往脸上敷粉,只拿簪子挑了一点胭脂,抹在唇上,剩余得打了些在面颊上。
宫里的胭脂都是用花瓣做的,涂在脸上自带着一股花的清香。
待画好了新月眉,便拣了一副东珠串成的修长耳坠,简简单单,却衬得她脖颈修长,其余首饰全都没拿。
傅挽挽提着裙摆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自觉无缺了,这才往外走去。
穿过碧纱橱,迎面便撞上了从屋里走出来的惊云。
一对上惊云的眼睛,傅挽挽心中微微自得,他这么铁石心肠的人,眼底那一抹惊艳亦是无处遁形。
她这一身看起来都是家常穿法,却每一处都是用心打理过的,可谓是费劲了她所有的心思。
她信心满满正要往里进去,惊云忽然抬手拦住了她。
“做什么?”
“爷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刚他叫我们出来,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傅挽挽看着屏风后头的声音,不满道:“寻灵不是还在里面吗?”
“等下就会出来。”惊云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