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游趁着快关城门时的最后一波人流,带着一行扈从出了城。
崔游早在跟李悫告假时心中已经是焦急如焚,唯恐再慢一些又会错过。
错过一事,五年前已经使他付出代价,在那时他就发过誓,从此以后他抓住一切机会,再不让自己日夜在懊悔中度过。
他刚要快马疾驰,在回头的时候突然瞥见一行人鬼鬼祟祟混在同样是出城的人群里面,往这边探头探脑。
他的长腿一夹马肚子,速度就放缓了下来,在后头的一个扈从不想他突然慢速,一时不察竟没有控制好速度,超过了他,只好勒紧缰绳,等他。
崔游慢条斯理看着后面,“你们去把尾巴清理干净了。”
那扈从闻言一愣,道,“要彻底干净么?若是太子的人当是何如?”
崔游浅笑,琉璃色的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仅嘴角扯起一丝哂意,寒凉如冰。
“手伸得也太长了一些。不管是谁的手脚,一概剁了。”
扈从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几个人,一起勒马回头。
不多时,后面兵戈相见的声音响起,崔游没有再回头,直往他的目的飞驰而去。
*
月上柳梢,小树林中除了风吹树枝的摩挲声,间或还有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被捆在树干上的杀手都垂着头,早没有了刚开始的嚣张气焰。
一束火把的光亮映照过来,这群人萎靡地抬起头,待看到是熟悉的面孔时,激动万分,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嘴被绑上了布条,吱吱呜呜发出不明声调的声音,想让来人给自己解绑。
“呜呜呜,呜呜呜。”
谁知来人一看,黑暗中二十多个人一起抬起头,露出一张张乌漆嘛黑的脸,发出奇怪的声调,差点没吓死。
若不是还有人一起过来的,胡府管事差些就要被吓得掉头就跑了,可饶是如此,还是吓得往回退了一步:“有妖邪!”
在他身后的打手胆子却不小,拿着火把绕了一圈,将树林中的景象尽收眼底,转了一圈,火把在一个脸上尤为黑的人面前停下动作,对胡府管事道:“管事,不是妖邪!是刀疤!”
胡府管事闻言这才小跑过去,用袖子擦了一擦刚才被吓出来的冷汗,也靠近看了一眼,发现的确是热气的,会呼吸的刀疤脸,满脸嫌恶毫不掩饰。
“你怎么搞的,老爷让你来办事,你倒好,这么晚了也没有音信,平白让我过来跑一趟。大半夜的,你们在这里装神弄鬼的做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么。”
刀疤脸面对胡府管事的指责,只好睁着眼睛,无奈万分:“呜呜呜,呜呜呜。”
胡府管事这才反应过来刀疤脸嘴上的绑的布条,看着刀疤脸满脸黑乎乎,只剩下一双眼睛白幽幽地瞪着,嫌恶往后退了一步,对拿着火把的打手道:“还愣着干什么,给他把布条解下来。”
打手快速将布条解下,由于长时间被布条横线扯着嘴角,刀疤感觉自己的脸都僵了,即便是现下解了开来,脸上的鸡肉还是酸疼。
他想拿手揉揉自己的脸,可是打手还没有帮他松绑,他只好鼓着嘴,扯着眼放松自己的嘴,然后对胡府管事道:“胡管事,先给我们松绑吧,那个小白脸旁边跟着的小娘皮着实是个狠角色,心狠手辣招式歹毒,兄弟们实在是打不过啊。”
胡管事看着刀疤脸挤眉弄眼的样子,震惊道,“你们二十个人打不过一个小娘子?!”
胡管事的话说得直白,刀疤脸那张乌漆嘛黑的脸上满是羞赧。
还不等刀疤脸回答,另一旁的一个打手指着这些被绑在树上的杀手,惊呼道:“管事,他们的脸上,有字!”
胡管事顺着打手的手指方向看去,发现那些黑暗中看上去乌漆嘛黑的脸原来是因为有人在上面写了字。
胡管事按着顺序,一字一字念道:“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也敢偷袭你爷爷?哈哈哈哈哈……”
*
山洞之中。
暖光融融,投映在石壁之上,折射到人脸上格外柔和几分。
谢濯云和小宗坐在一起,手上各捧了一个巨胜奴①,正在大嚼特嚼。
巨胜奴的透着香油和蜂蜜的清香,金黄色的馓子上撒了细碎的黑芝麻,犹如星子点点。
这是姜无芳早就准备好的在路上吃的干粮,刚打斗了一番,又疾行许久,她是没有力气再弄吃食,这些先头准备好的干粮就派上了用场。
虽然不是现做的,可是她用的蜂蜜、醴浆和酥油都是上好的,小满仅在火上一热,那香酥的味道就飘满了整个山洞。
牙齿和馓子一碰撞,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入口尽是香脆爽口,甜蜜诱人。
谢濯云和小宗吃完了手里的巨胜奴,见小满还在煮着简单的清粥,也不含糊,二人直接过去帮着折柴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