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绩和孙婺虽坐着马车,其余士卒却是步行,两百里需的两天才能抵达。
白日里那一番谈话过后,两人便再没有讲话,倒是在傍晚停车炊食的时候,孙婺命人送了他一件新衣服。衣服麻布织就,虽为了赶路方便不如何华丽,也有些偏大,却十分厚重很能御寒。
风尘仆仆地赶了一天路之后,夜晚陆绩和衣睡在行军帐篷里,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袁家和他有仇隙,他不想和袁耀有什么交集,但他很在意他也能记起前世这件事情,于是便听他将前世经历细细讲了一遍。
在袁耀的描述里,前世的孙婺——他十分敬重的这位母后,因为作恶多端早已树敌无数。但要说谁有嫌疑的话……孙策原本在江夏前线,却在孙婺被砍至昏迷之后,第二天一早就一身是血地赶回了寿春。
江夏与寿春相隔千里,便是日夜兼程也要三天才能赶到,孙策这回来的时机太巧,况且他也无法解释他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更重要的是,有人亲眼见到了行凶之人是孙策。
只不过太后尚在昏迷之中,且孙策当时是仲氏的大将军,又是国舅,位高权重,众人这才不敢将他当场拿下。
和陆绩上一世以及梦里的情景一样,“仲氏”是袁术建立的国号。不过大多数时候,仲氏建国一年多便亡了,在袁耀所谓的前世,这仲氏却似乎绵延了好几载。
大概都是孙婺的手笔。
以为袁耀对凶手还有疑虑,可陆绩问他是否还有其他人有嫌疑时,他却又说不上来,大约实际心里已认定了凶手。
前世的政斗如今只有袁耀的片面之词,况且明明心里什么都有数,却一定要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陆绩觉得这样的袁耀也十分怪异……
在谈话最后,陆绩问过袁耀,最近是否做过什么特别的梦,袁耀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
他所能记起的似乎仅仅只有那一世。
而这一晚,陆绩睡着之后,却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场景变幻,变成了一间颇为奢华的屋子。屋子很大,脚下地板被擦得锃光瓦亮,四周漆上了云气纹的箱柜、桌案、胡床一应俱全,桌案上摆着一只青瓷罐,和一只十分精致的龟形水注。瓷罐里插着一枝杏花,杏花似才从枝头摘下,花瓣上还凝结着细小的露珠。
右手边是一面珠帘,烛光下映射出各种颜色,璀璨夺目。
珠帘内隐约有响动传来,陆绩往珠帘内望去,里面一张床榻,床榻上有两个人的身影。
他的身体无声地穿过珠帘,便看清楚了床上的两个人。
一个是约莫十八九岁的他,正躺在床榻之上,怒视着压制着他的女人,孙婺。
此时的孙婺大概又喝了酒,两颊有些胭脂色。她衣服虽还好好穿着,头发却已有些散乱,笑得有些邪魅放肆,“你叫啊,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又是不知哪一世的他,被孙婺惹得羞愤难当,朝她怒道:“孙太后也不愿顾忌先皇和孙将军的脸面了吗!”
“嘿,你之前一口一个反贼逆党地骂我的时候,便该知我不是什么好人,怎么现在又用那套礼法来压我?”孙婺一边说着一边剥他衣服,“你要是不肯就范,我把你那些个侄子外甥都抓进来,陆逊陆瑁陆尚顾邵顾裕,这个月指标我一下子能多完成五个。”
“你简直……”梦里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孙婺。
可是他回吴郡之后的几年反反复复病了几回,身体并不如她那样健康,推开她时竟没推动,反而被她反手压在了床上。
紧接着,她就亲了上去。
看着孙婺舌头伸进十八九岁的自己的嘴里,站在一边的八岁的陆绩不知怎么觉得臊得慌,没眼看。
可别开眼不过一瞬,这个吻就结束了。两人嘴唇分开之后,孙婺眼神略有些迷离看着梦里的他,问:“你嘴里怎么有白桃汽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