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姿还是仰着脖子看他，看着他像是忽然出了神。过了一阵，汽笛的呜鸣声将她唤醒，她轻声说：“......我知道。”

她承认了他对她的判断，没有争辩。

傅昭南淡淡瞥她一眼，也就没再坚持说什么。

他们并肩站了不知多久，平台挤过来一小撮学生模样的男男女女，是要拍照片的，三架脚就支在离他们一步远的位置。

傅昭南嫌他们七嘴八舌有些吵，一抬下巴说：“走走。”

“好。”柳清姿点点头。

他们下了平台，沿着铺设的坡道走。

柳清姿走在里侧，傅昭南两手抄兜，悠悠闲闲地晃在外侧，时不时有跑步的人从他身边气喘吁吁跑过，他会微微偏下肩膀。

“你现在还每天跑步吗？”柳清姿找话题聊。

“偶尔吧。”傅昭南淡淡地说，“现在可支配的时间不如以前自由了。”

柳清姿想着他忙，不解地问：“既然都这么忙了，怎么还要开一家餐厅？”

傅昭南思考一下，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般，带点不确定的语气回答她：“为了下了班有个熟悉放松点的去处，可能？”

柳清姿轻轻“哦”一声，笑他：“还不是在自找麻烦。”

“有兴趣做，就不觉得麻烦。”傅昭南说，“嫌麻烦的，也不是餐厅。”

柳清姿晓得他讲的是生意上的事，但她脱离公司机制太久，已经不能深切体会他的烦恼，也给不出他合理的建议，不过人在工作不顺的时候，心累的感觉，她是知道的，也正在经历。

她慢慢地说：“事情再多，一件一件去做，总是做得完的。”

她大概不知道怎么宽慰人，便挑了一句不会出错的说。

傅昭南扯嘴角笑了笑，面部表情却没有明显的变化。

柳清姿又问：“你爸爸的身体怎么样了？”

“各项指标都正常了。”傅昭南说，“但到底上了年纪，生一次大病，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

“你也不要太焦虑。”柳清姿体贴道，“病人辛苦，照顾病人的家属更辛苦，你和阿姨一定多注意身体。”

两个人今天都穿了白衬衫，只不过不同于傅昭南衬衫的板正，柳清姿的衬衫设计感更强，偏宽松和休闲。忽烈忽缓的风卷着湿热的水汽刮过来，吹得两个人的衬衫正面紧贴着皮肤，背面却鼓胀的像只气球。

柳清姿抬手压了压翻飞的头发，又拽一拽衣服，显得手忙脚乱。

而她这一“乱”，就没有听清傅昭南的回应。

待她又要说什么，傅昭南漫不经心地阻止了她：“行了，别没话找话了，怪累的。”

柳清姿一噎，噎得像喉咙里梗了一个大馒头。

她偏头，狠狠瞪他一眼。

傅昭南也斜了她一眼，半分不让。

柳清姿决定不再搭理他，正过头，紧了脚步往前走。

傅昭南方才本就压着步子在适应她的步速，这会能迈开腿走，反而更自在一些。

两人很快走到坡道的尽头，这边沿着台阶往下，有处礁石滩，很多家长领着孩子脱了鞋踩在泥滩里玩耍，也有摄影团队在帮新婚情侣拍摄婚纱照。

柳清姿想着她和傅昭南衣着端正，不可能脱掉鞋子下去踩水玩，便转过身，示意他往回走。

傅昭南这时低头看了眼腕表。

柳清姿意识到什么，以为他赶时间：“你是还有事情要忙吗？”

傅昭南摇了摇头，郑重地说：“我还没有吃晚饭。”

柳清姿一呆，为自己占用他的时间抱歉，她挥手催促他：“那你赶快去吧。”

傅昭南有些迷茫，慢吞吞地问：“……去哪儿？”

柳清姿眨眨眼说：“去吃饭啊。”

傅昭南目光定定地锁在她的脸上，难以置信地说：“你的周到呢？柳清姿。好歹是你麻烦我，请我吃一顿饭不为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