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先生快到了,明璎生怕江扶青被谢霄这个熊孩子报复寻仇,只好乖乖坐到谢霄身边。
谢霄在一旁瞥见她忧心忡忡的表情,简直气得想笑。
她是把他想象成什么人了?他就算再混蛋,也不至于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动手吧!
五年前那事,是他不愿意同江扶青计较。不然真以为区区一个江扶青能打得过他?
他也没过多解释,看了一眼踱步进来的老先生,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睡了。
……
下午的两堂课,明璎都没怎么听进去。
到傍晚放课时,婵娟带着披风过来接她,虞昭身边的丫鬟也提着灯笼在外头候着。
虞昭被皇后娘娘安排在寿宁宫旁边的重华宫就寝,听说明璎就住在寿宁宫,便过来挽住明璎的手,要同她一起走。
明璎欣然答应,看江扶青孤身一人,原本也想带着她一起,可谁知道扭头的功夫她已经独自走远了。没有办法,她只好和虞昭两个人慢慢跟在后面。
虞昭身边的小丫鬟看着江扶青的背影,小声嘟囔:“那是谁啊,真是好大的架子。”
明璎瞧了她一眼,虞昭立刻竖起剑眉呵斥,“秋水,你别胡说,那是江南巡抚的女儿,世子殿下的表姐。”
秋水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不作声了。
两人并肩走了好一会儿,才听虞昭怔怔道:“不知道江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说她的父亲江南巡抚是在治水的时候不幸遇难的,母亲跟着殉情自尽,只留下这么一个女儿。京城和江南离得这样远,也是苦了她了。”
明璎也有点黯然神伤,看着前边少女瘦削又挺拔的背影,不知怎的突然脑内灵光一闪,想到一件颇让人奇怪的事。
“昭昭,江姑娘的父母,是什么时候遇难的?”
虞昭很奇怪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却还是想了想,答道:“我也记不大清了,都是爹爹跟我说的……大约是一个月之前?明璎,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罢了。”
听见这个回答,明璎心里短暂地一惊,随后便笑着遮掩了过去。
虞昭倒也没起疑,注意力很快被其他东西转移,继续讨论起旁的事情来。
两人在寿宁宫门口分了手,明璎又趁着太后没有休息前去请了个安。
她陪着老人家吃了晚膳,又说了会儿话,这才回到自己的寝殿。
踏进屋子的第一件事,明璎先是关上了窗子,又叫婵娟在门外守好,自己则翻出纸笔,伏在案上写画起来。
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她重生归来那日正是九月初,江南水患则发生在六月。
六七月份刚好是南方多洪涝、多暴雨的时节,往年间都是如此。
只是不知为何,今年这次的水患格外严重,许多堤坝都被滔天洪水冲垮了,农民们赖以生存的田地也被淹没,甚至浮尸横陈了遍地,都没人为他们入殓。
一时间,江南地区水灾、饥荒、瘟疫齐齐爆发,百姓们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明璎还记得,上一世明岱就是在六月初水灾刚刚发生时被陛下派到江南去治水。
他在江南兴建了堤坝,缓解了洪涝,还同时进行了一系列的赈灾工作,很快令灾情平稳了下来。待到八月末旬回到京城来时,江南地区基本已经恢复如前了。
正因为明岱治水赈灾的这些丰功伟绩,皇上龙颜大悦,才晋了他为工部尚书。
但如果一切真是如此,早在一个月前,江南的状况应当已经大好。江扶青的父母身为江南巡抚,又为何会在治水的过程中不幸遇难?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难道……那些乐观的情况都是明岱谎报的?
明璎心中掠过一个堪称恐怖的念头,但很快又被止住了。她甩了甩脑袋,想把那些可怕的想法从头脑中赶出去。
不可能的,明岱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欺上瞒下,拿江南地区的几十万条无辜的性命开玩笑。
更何况,那时候的明岱只是小小一个工部侍郎,怎么可能一手遮天,把朝中上下瞒得死死的?
明璎咬着嘴唇,将桌上的图纸撕成两半,放在油灯下烧掉。
恰在这时,珠帘轻响了一声。守在屋外的婵娟推开门走了进来,面露担忧之色。
“姑娘,江姑娘等在外面,她说……她想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