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明璎没注意到谢霄顿时沉下来的脸色,撂下勺子,有些好奇。
竹枝闻言便转向她,解释,“侯府表姑娘姓江,名江扶青,是侯夫人表兄家的女儿。前阵子江南水患,她父母都遇难了,这才来京城投奔武安侯府的。”
“那也是可怜。”明璎蹙眉,上辈子长公主早逝,她最能体会失去亲人的滋味。又想到江南水患的惨状,禁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可不是嘛,”竹枝也点头赞同道,“听说那江姑娘性子极傲极冷,如今又失了父母,是该接进宫里来好生照顾。”
谢霄在一旁冷不丁插话进来,“她进宫读书的事,太后和皇上也答应了?”
“正是。”竹枝回答,“太后和皇上说,宫中书院反正是要开课的,多几个学生也没什么大不了,便叫表姑娘来宫里住着了。”
说完,她突然又想起什么,笑着接道:“对了,一同来的还有永安伯家的嫡女。皇后娘娘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下午便可以来上课了。”
话先至此,见明璎用完了粥,竹枝便福身朝他们告退了。
明璎也有些困倦,跟谢霄告了别,回到寿宁宫小憩。
等她下午再回到书房,便见屋里多出了一张长桌、两把椅子。
“见过郡主殿下。”见明璎走进来,先起身行礼的却是一个笑容爽朗的女子。她肌肤呈微微的小麦色,身材高挑,剑眉锋利,颇有些男子的俊美英气。
明璎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重阳大典上表演剑舞的永安伯之女,虞昭。
她当时便对这个不拘一格的姑娘心怀好感,此时便也微微一笑,同她回礼,“虞姑娘。”
虞昭性子直爽开朗,很快便将明璎逗得忍俊不禁,两个姑娘就这么成为了好友,在一起手拉着手聊得热络。
有了新的密友,明璎自然是不愿意再回到谢霄旁边去坐了。她起身将纸笔收拾好,正准备挪到虞昭身边去,却突然被人摁住了桌上的书本。
“你在做什么?”
明璎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谢霄,奇怪道:“我要搬去同昭昭一起坐。”
“不许去。”谢霄眉心皱起,冷声道,“你跟我坐,让江扶青跟那个什么昭坐一起。”
“为什么不许?”明璎也有些薄怒,她用力抽了抽被谢霄压住的本子,没能抽出来,不由得更生气了,“你放手!”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许。”谢霄蛮横地挑起一边眉梢,“你答应我不过去,我才放手。”
“你……!你这个人好不讲道理!”
明璎气得跺了跺脚,虞昭见状走上来,正准备劝和,却听身后又一道宛若高山清泉的声音响了起来。
“郡主不必和他争执了,谢世子他是不想与我同坐。”
明璎和虞昭闻声转过头,瞧见江扶青的样子,一时间齐齐失神。
该怎么形容她的样貌呢?
虞昭已经是女子中身型较为高挑的了,可江扶青竟然比她还高上一截。似乎是为了给父母守孝,她身穿一袭镶银边的白衣,然而这等素净的颜色却不显得寡淡,反而更衬得她出尘脱俗,宛若谪仙。
她面容清冷,皮肤有几分病态的苍白,嘴唇也是淡淡的颜色,睫毛却密长而卷翘,显出一种倔强倨傲的脆弱感。
这样一个带病的冷美人,是个人都要怜上三分的。
素来大咧咧的虞昭说话都忍不住放轻了声音,生怕呼吸声惊扰了她,然而谢霄却依旧是黑着一张脸,气哼哼地扭着头不去看她。
明璎不知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过节,又不敢贸然说话,只得将求助的眼光投向沈临。
沈临笑着出声解围,“小表妹,你便和世子同坐吧,免得又勾起他那些不好的回忆。”
不好的回忆?
明璎正心中惊疑,就听沈策抢着道:“霄哥最是记仇了!五年前因为调皮捣蛋被江表姐按在地上拿鞭子抽了一顿,现在还记着呢!”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谢霄在他椅子上狠狠踹了一脚,沈策“哎呦”一声,好容易稳住了身子没有翻下去,却还是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向来儒雅随和的沈临也捧腹大笑起来,书房里的气氛一时格外愉快。
虞昭虽然是女儿身,却一向对舞枪弄棒非常感兴趣,闻言立刻对江扶青肃然起敬。明璎也是不敢置信地朝江扶青看去,只见少女表情平静,依旧是那副病弱冷美人的样子。
能打得过谢霄,必然身上是有点功夫在的。
但已经过去了五年,谢霄的身手又有所长进,江扶青毕竟是个女子,再厉害又怎能和如今的谢霄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