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死了?”赵熠沉下脸问。虽说杀人灭口的确是个好法子,但在宫中如此密集的杀人害命,吴伊人的胆子和能耐也实在太大了!
赵公公一脸惭愧,忙跪下请罪:“都是奴才一时疏忽,本以为她没力气了,谁知……”
“算了,也怪不得你。”赵熠轻轻挥手。如若这是吴伊人的安排,那么无论赵公公是否注意,怕是秋月都会想办法了结自己的性命。
却不知白清涟已有几分慌了。她先前得了李嫔授意,已想好了如何与秋月当庭对质,自信有的是方法寻出破绽为自己辩驳。谁知秋月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就是要让她百口莫辩,全无翻身的可能。
容妃自然看出了她的慌乱,却只继续问下去:“白宝林,你有什么要说?秋月的供词指证是你设计害死周庶人,你可认罪?”
即便心中忐忑,白清涟也不可能这样平白遭受诬陷。努力镇定心情,她抬头直视容妃与陛下,不卑不亢的回到:“婢妾与周庶人从无恩怨,怎么可能会想到害她?所谓清者自清,婢妾不知秋月为何要冤枉婢妾,但婢妾从未做过的事,婢妾怎么能认?”
她忽而跪下行大礼,期冀的仰望皇帝:“请陛下为婢妾主持公道,查出是谁污蔑陷害婢妾。若由着这起子小人在后宫胡作非为,岂不是另宫中再无宁日啊陛下!”
她说的情真意切,赵熠亦有些意动。容妃却突然问道:“先前小善子说为你去取过几次信笺又是怎么回事?”
私相授受可是大罪,此言一出,陛下的脸色又沉了下去。白清涟脸色一白,全没了方才的底气,连连叩首请罪:“那是、是婢妾思念父母,收买了个采买的小太监替婢妾打探家中消息。因不敢让人发现,才命他将信笺放在砖墙之中,再令小善子趁夜替婢妾取来。”
容妃不置可否,只追问道:“先前的信笺可还在么?”
白清涟已知不好,仍只能颤抖着摇摇头老实道:“婢妾哪里敢将信笺留下的?皆是看完了便烧了。”
换言之,便是连最后一点儿佐证都找不到了。容妃忍不住以手扶额,给了陛下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这样的情况可如何是好?哪怕知道白宝林是被冤枉的,难道还真能将她无罪释放了么?
“白宝林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赵熠看不出喜怒,冷冷的问道:“你应知道现在的局面对你十分不利,朕给你最后一次说实话的机会,若是你无话可说,朕也只能让你先去宗人府的大牢中冷静冷静了。”
宗人府大牢,于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听来便与魔窟一样。只听到这几个字,白清涟便忍不住打个哆嗦。原本还有几分镇定的白宝林是真的慌了,双手不自觉将裙摆揉出凌乱的褶皱,犹豫了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要从何说起。
赵熠终究是失了耐心,重重哼了一声,站起来吩咐道:“白宝林先收押在宗人府,着慎刑司、内务府和宗人府继续查下去。朕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朕的后宫兴风作浪,连害死三条人命,简直罪不容诛!”
实则赵熠平日里多是温和的模样,加之隽秀外表,总是容易被人忽略他身为帝王的威严。然这几句话出,连容妃都被震慑,直愣愣的抬头看他,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跟着众人一同福身领旨。
白清涟早已吓的魂都飞了,心中约莫想到自己怕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陛下是知道真相的!陛下心知不是她下的手,甚至连背后动手之人也心知肚明!吴伊人做的太过狠辣,已然犯了陛下的忌讳,她此时若是改口招供——
认罪的话几乎冲破了喉咙,却在最后关头卡在了嘴边,紧紧咬住的牙齿发出渗人的咯吱声,口中的血腥味让她又一次退缩。
——如果此时改口招供,她又拿什么证明是吴伊人干的?秋月已死,两人私下联系的信笺已经烧毁,就算她嘶声力竭的说她不过是怂恿吴伊人对付虞贵人,难道陛下就能相信吗?
一时间多少个念头涌上脑海,以至于她全然忽视了陛下眼中的失望和冷漠。直到被堵了嘴拖出去,白清涟才突然后悔:她猛地意识到自己这次怕是真的错了!
哪怕她就是空口白牙的咬住了吴伊人,也总好过只有她一个嫌犯担下一切!咬住了吴伊人,她们可以争,可以辩,可以想方设法套出话来。可如今所有脏水都一揽子泼在她一个人身上,人证物证俱清楚明白,她竟是连回旋的余地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