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妃被皇帝陛下的问话吓的一激灵,本能的下位躬身请罪:“臣妾并无此意!臣妾头一回担此重任,实在是害怕冤枉了哪位妹妹。臣妾失言,请陛下恕罪。”
“朕也没怪你什么呀。”赵熠话语中有几分无奈,若是忽略他眼底的玩味,倒真能让人觉得他不过是随意一说罢了。皇帝陛下好脾气的将容妃拉回来坐下,拍拍她的手安抚道:“你想的很周全,这世上背主的奴才太多,很该敲打敲打才行。”
普普通通一句话,看似在说秋月,却让容妃心如擂鼓耳中一阵轰鸣,不知为何泛起说不出的慌乱与毛骨悚然。赵熠倒好整以暇的扭头往下吩咐起来:“可听到容妃娘娘的话了?这个宫女再拉下去审审,别让她一个贱人空口白牙的害了主子!”
直到秋月挣扎哭嚎着被拉出门,容妃才突然清醒过来。背上早已一片汗湿,冰凉的触感与陛下交握的手别无二致。
“很热么?”赵熠疑惑的摸了摸她的手心:“怎么出这么多汗?”
“倒也没有。”容妃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抽出帕子将手心的汗水擦干。幸而此时慎刑司的公公将方才秋月提及的小善子带到,才免了她尴尬的不知该如何圆场。
小善子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被慎刑司的公公吓唬一番,立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喊起冤来:“奴才哪里敢做杀人放火的事儿!奴才……奴才不过是给白宝林跑了跑腿罢了啊!”
“只是跑腿?”慎刑司的公公深谙审讯之道,阴恻恻的逼问下去:“是去了何处干什么事?可有人证物证在?”
小善子一时迟疑,毕竟主子交代的任务本是应保密的。且一旦说出来,自个儿怕也讨不了好。可要是隐瞒不说……
看看身边两位面色不善的大太监,小善子咽了口口水,终是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哭丧着脸一五一十的招了:“奴才是领了宝林小主的命,去往西夹道清风轩的外墙从南往北数第三块砖下头取一封信笺的。之前小主也让奴才去找过两回,可这次奴才到了那儿找了许久根本没找着,回来和小主复命,小主也没说什么。”
“是什么书信?你看过么?”容妃忽然问道。
小善子连连摇头:“都是白皮纸包着的,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且奴才也不识字,就算让奴才看见也不认识啊。”
容妃皱眉:“那你在取信时可遇到了什么人?”
小善子差点儿又哭了出来:“小主说了要保密不要被人发现,奴才都是躲着人去的,怎么敢遇到谁啊!”
“也就是既无人证也无物证了?”容妃也觉得棘手起来:“你要如何证明你并未撒谎呢?”
“……奴才也不知道啊!”小善子都快崩溃了,只能连连磕头哭道:“奴才不想死啊,奴才说的句句属实,奴才真的没有去过小李子公公那儿啊!”
“可是在御花园西角的水井边找到了一串脚印,与你的鞋印正好吻合。而你这双鞋的鞋底还有水井边苔藓的痕迹,你又要如何解释?”
慎刑司虽不主查案,几位公公却是有经验的。因秋月供认在先,他们一边使人捉拿小善子,另有人手将小善子的住处搜过一遍。一双沾满了泥土的粗布布鞋被扔在了小善子面前,小太监顿时目瞪口呆:“这鞋、这鞋是奴才早几日丢了的啊!奴才绝对没有去过什么水井边上啊!”
可在物证面前,辩解就显得如此苍白。小善子憋着一口气,只能将额头不停咚咚咚的嗑在地上,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决心与清白。
“罢了,先将他收监吧。”赵熠盯着地上斑驳的血迹叹了口气,到此时,连他都有些佩服吴伊人的“周全”了。明明是个又蠢又虚荣的女人,谁能想在对付别的女人时,倒难得的聪明起来了。
小善子嘶哑着嗓音被拖走,绝望的喊冤声渐行渐远。容妃与陛下对视一眼,已知道这一回白氏怕是再难翻盘。只还是要多问一句:“白宝林呢?可已经到了?”
白清涟已经在门外候着了。亲眼看见小善子的惨状,她哪里不知道自进了吴伊人精心设下的陷阱中。尚不及她理清思路,慎刑司的赵公公先一步前来告罪:“秋月扛住了两轮酷刑,一直没有改口。奴才们正要再审,她却咬舌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