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念歪头看他:“秦老板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秦正搓搓手:“还能有什么事?”他咂咂嘴:“近来城中生意不好做,家中周转不开,唉,让小少爷看笑话了。”
齐念喃喃:“这样啊……”
秦正见状,终于提起正事:“秦某这次来,也是想着……或许奚小少爷仁慈,能再借秦某点钱?”
齐念有些为难,坦言道:“可这几个月前前后后,我已经借给二爷一千多两银子……旧债您都未还,这……”
秦正立刻扮起委屈:“奚小少爷,你看秦某四十多岁人,还会骗您银子吗?实在是家中拮据,不得已才跟您开这个口啊!”
他声音有些大,屋内潘纶等人都听到耳里。
潘纶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劲——按说奚家主事人怎么算也轮不到齐念,怎么这布庄老板想借钱,偏偏找上他一个小孩?他心中疑虑,便试探性朝为他量身的裁缝询问几句。
哪想到提起秦正,裁缝便冷笑一声:“那是我们二当家,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布庄近来确实困难,但我们二爷借钱可不是为了周转,他啊,呵,赶着把真金白银全扔到赌坊去呢!”说着,他隐晦朝秦正那边看一眼,确认对方听不到自己说话后,压低声音又道:“这位老爷,您同奚家小少爷是什么关系?如果可以,您拦着点小少爷吧。我们二当家就是看他年幼好骗,每次都逮着他卖惨。这钱小少爷借出去,十有八九是拿不回来的!”
潘纶闻言愣在原地。
他看向门边满脸纠结的齐念,正想找个什么理由把他喊到身边提醒两句,却已然来不及。
齐念转头,唤来侍童吩咐道:“阿初,你到库房取五十两银,付清此次做衣裳的费用。另外,再到我房间私库取三张百两银票,将钱一同交给秦二爷。”
阿初应一声“是”,转身离开。他办事非常利索,不到一柱香时间,便取回三百五十两银,交到秦正手上。待秦正手沾唾沫点清数目,他才回到齐念身后。
秦正拿了钱,越发笑得见牙不见眼。裁缝还未完工,他却已经等不及,直接朝齐念告别,一摇一摆离开奚府,直奔新开张的永和赌坊而去。
齐念目送他离开,唇角一直维持着那抹纯良无害的笑颜。
待到裁缝也离开,潘纶终于找到机会,将裁缝说的话悉数告知他,着重提醒道:“……那秦正拿了钱是要去赌博的!”
但出乎他意料,齐念表情非常平静:“秦正赌博?这事情我早就知道啊。”
潘纶迷糊了:“你早就知道?那,那你为何还要借钱给他?你不知道他就是把你当成好糊弄的财主吗?”
齐念用折扇敲敲下巴:“他想要,我便给他咯。而且……也不止我借钱给他,鄞州城内几家钱庄,都有他的借款单子呢。”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看着潘纶道:“潘老先生,您不用担心这个。等秦家布庄把衣裳送过来,就可以举行拜师礼。这几日你们在府中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院中仆役,他们自会为你们置办。”
潘纶一噎,决定不再多管闲事,捋捋胡子点头道:“嗯。”
五天后,布庄将衣裳送来,拜师礼得以顺利举行。潘纶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教授齐念上,渐渐将当日事情全抛在脑后。
齐念的学习进度让他十分惊喜。
虽然落下将近三年的课业,但齐念的思维逻辑却比同龄学子更加清晰周密。他理解速度很快,不仅做到一目十行,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唯一令潘纶感到有些头疼的就是,许多时候,齐念会针对圣贤书中的言语,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见解。
两人就“仁德”与“女子可不可主外”等问题辩驳近一月,导致后面潘纶一见到齐念,就有些口干舌燥的焦虑感。最后还是沈桐看不下去,在与潘纶闲聊片刻后,给他安排了一次秋日出游,让齐念带着潘家父子到奚家郊外的山庄游览一日。
潘纶对此次出行十分期待。
到奚家这么久,他听闻许多关于奚家的传闻。知道在奚才人与十三皇子离奇“死亡”后,原本奄奄一息的奚家重新挺立而起,如今影响力早已远远超过从前巅峰。而如今的奚家除了水运,手上还有种植山庄这一张王牌,他早就想亲眼瞧瞧。
但到出行这天,奚家马车刚驶出府邸,就遇上一点小意外——
有人拦停了他们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