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似乎有些诧异:“……这就走了?”
奚新雨点头。
她边往前赶路边疑惑问道:“你觉得我还得去什么地方?”
沈桐垂眸:“……没有。”
奚新雨转头,狐疑看他一眼。她觉得沈桐这状态有些不对劲,但偏偏他藏着掖着,自己也看不出来。下意识间,奚新雨顺口问道:“你不会觉得我来皇宫,是要去找那狗皇帝叙叙旧情吧?”
沈桐:“……”
他不说话了。
这几年相处下来,奚新雨哪还不懂他的意思?沈桐这种反应,多半是因为自己猜到点子上。她对沈桐的猜想感到好笑,但还是解释道:“你放心,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刺杀皇帝,我一定会拉上你一起去。皇帝宫殿侍卫成群,饶是我不怕他们,也怕蚁多咬死象。”
她满意看一眼沈桐:“有你搭手,我才有必胜的把握。”
沈桐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默片刻才开口:“那往后……若你要与皇帝见面,必须有我在场。”
奚新雨微皱起眉头:“我去见他,又不一定是要杀他。”
沈桐:“……得防着他要冒犯你。”
奚新雨有些摸不着头脑:“当朝皇帝是如此危险的人物吗?”
她这话问得很不妥当,直接暴露出自己根本没见过当朝天子的事实。奚新雨对沈桐没太多防备,也是话都出口后才意识到不对。
但沈桐神态自若,也不知道是完全没发现话中漏洞,还是发现也全然不在乎,只是认真回答道:“对,很危险。”
奚新雨偷偷观察他神态,见他是当真毫无异常,暗暗松口气,收回目光,应道:“嗯,我知道了。”
沈桐这才安心。
他嘴角罕见微微勾起,连翻墙的脚步都轻快不少。
有了宛嫔给的信物和地址,奚新雨不再滞留京中耽误时间。隔天,她收拾行李,与沈桐一起前往宛嫔给的地址。
那地址就在距离京城三十多公里的一处小山丘旁。山丘下有个简朴的村寨,与繁华京师形成鲜明对比。一路问了几户村民,他们才找到确切位置。
“你们沿着这条小路走,会见到几块杂草丛生的田地,田地旁边有个茅草院子,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老农扛着锄头,说起八卦来特别起劲,“他们家三个男人,却连两亩田都照顾不好,一入冬就得靠我们接济。唉,这年头收成越来越不好,村人们也不富裕,这样下去他们迟早饿死!”
他指着奚新雨:“哎,你们是不是他家亲朋,赶紧想办法帮帮他们吧。”
奚新雨:“……嗯。”
告别老人,他们继续前行,果然在一柱香后,找到一个破败茅屋。
沈桐上去敲门,来应门的是一个瘦小老头。一开始,沈桐尝试询问他的身份,被他连连否认,直到奚新雨拿出那只木簪,老头才换了副模样,板着脸让他们入内。
等到奚新雨说明来意,他重重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过去,宛儿居然还未放弃,老,老夫不如她啊!”
可当他看向奚新雨和沈桐,又沉痛道:“但此事难如登天,小友,老夫实在不忍将更多人牵扯进来。你们若能想清楚……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吧……”
奚新雨面无表情:“我只知道我家孩子需要一位夫子,而宛嫔恰好与我保证您能随我回鄞州。
“老人家是要毁诺么?”
潘纶咬牙:“……我随你去。只是如今我家中还剩两个儿子,我需得与他们说一声,才能动身。”
奚新雨直接将人一网打尽:“搞这些麻烦做什么?他们两人也是做学问的吧,一并过去就行。留他们两人在这里种地,想必也养不活自己。”
潘纶闻言愣怔在地,无言以对。
就这样,在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下午,潘家最后三位男丁,随奚新雨踏上南下的道路。他们并没有如潘纶所想那般一路往南,而是向东抵达福广。
福广是一座重要交通枢纽,但从京城到鄞州,怎么算也不应该途径福广。
就在潘纶一头雾水时,奚新雨领着人来到码头。
有早已在此等候的船员,一见到她和沈桐,恭敬过来打招呼,并指引他们准备登船。
潘纶站在岸边,努力抬头,仰望巍峨船体。他神情呆滞,似乎已经被直冲云霄的桅杆摄住心魂。奚新雨出声唤他,他才回神,指着大船问:“这,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