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欢看着一手红丝,一手姻缘簿的月老像,想起了老头,这是老头的月老祠。
突然,她就心软了,连带着声音都柔和了几分。
“姑娘,明日你若仍要解签”宜欢一字一顿:“带上你娘再来一趟。”
“还我女儿啊,你们还我女儿啊”妇人依旧在院子里嚎叫,只是声音不如之前洪亮,想来许是累了。
像是被刺激了一样,女子突然开口:“不用了,今日就解,烦请于我阿娘面前解签。”说完不自觉的握了握拳便径直走向了外院的妇人。
妇人见自家女儿回到身边,喜出望外。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灰尘,拉着女儿就要回家。
“阿娘,我,我抽了一支签,您听小师傅给解解,我就跟你回家。”女儿挽着娘亲的胳膊,小心的试探着。
妇人扬起了手,终是没有打下去,嘴里却是不轻饶:“怎么,偷偷摸摸跑了几十里山路就是为求支签?你个丫头片子,不听解签你就不回去吗?你说来求支签,我会不让你来吗?”接着又紧张的问:“解签要钱吗?”
女子听的讪讪的,犹豫着看向迎面而来的宜欢。“应该......不要的吧”。这位师父是女子所扮,甫一照面她就发现了。若是要钱,她就改找之前的老师傅。她听人说那位老庙祝慈眉善目很好说话,还不要钱。
“施主放心,不要钱”顿了顿宜欢接着道:“施主所抽之签是上上签,若求姻缘则是吉上吉,难得之良缘。求得此签,目前福缘俱足,只欠勇气。如今你既已踏出这第一步,勇气自然是足了的。大娘,您宽心吧。”
“好好,好”妇人听了连连点头,喜不自胜。伸手于衣襟之中摸索出一枚铜钱,双手递与宜欢:“谢谢小师傅,小师傅莫要嫌少,若是灵验,妇人我以后常来上香,香油钱捐不起,新鲜瓜果多的是。”转过头又欣喜的对自己的女儿说:“香凌啊,你看阿娘给你找的亲事,菩萨都说好呐。”
这个满脸沧桑的女人喜形于色,丝毫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像是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她才发现自己一身灰尘。噼噼啪啪的拍了三两下完事。
没有菩萨,没有月老。有的只是你的女儿香凌。
“大娘请留步,日后若是有事,尽可上月老祠来,除了求姻缘,月老祠也保婚姻顺遂。”宜欢终是不放心,临走嘱咐了几句。
妇人听的不明所以,却还学着宜欢的样子回了一礼。
人渐渐地走远了。
宜欢仰头看着匐在桃树上懒洋洋打盹的狐狸。眯着眼唤它“小白,下来。”
雪白雪白的狐狸,精灵一样跃进了宜欢怀里。她一下一下的抚着它的背脊,嘴里呢喃:“人心难测。”像是想到了什么,宜欢嘴角微翘,笑的有些嘲讽:“路,她自己选的,倒是可怜了那位大娘。”
“什么可怜?”容云来的时候听到了个尾巴就接问了一句:“那对母女走了?”
“嗯,走了。把这支签处理了吧”。宜欢递过竹签,抱着狐狸渐行渐远。
签?容云看着手里的竹签一愣,突然明白过来:“这不是我们月老祠的签啊,那这签……。”
是,签压根不是月老祠的签。
不仅仅因为月老祠的签文不是墨黑色,还因为签筒里没有第一签,第一签到第四签都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的。老支持一直没有添,宜欢也不会添。
当晚宜欢做了个梦,梦境很奇怪。
梦里白日的香菱全名元香菱。她手腕上红线的另一头绑着的是镇上包子铺老板林全,就是她阿娘给她找的人家。
却不曾想元香菱依仗自己年轻貌美,又想摆脱赌鬼老爹,设计搭上知府的路子,硬生生的走了选秀的路。
经年似流水,纷纷攘攘,走马观花。
原来月老祠是她计划的第二步。下一步便是等她阿娘放松警惕,然后逃家。
醒来后宜欢唏嘘不已,虽然早已猜到这女子此番是为诓骗她阿娘,也没想去究根追底。
倒是这梦来的稀奇,做的离奇。就是不知真假几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