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十分混乱。
陶音越过人群走到厄兰的面前,看到他那张满是血的脸,暗吸了一口凉气,问:“你还好吗?”
厄兰捂着没绑好的纱布,抬头看她,似乎有点惊讶,道:“嗯,头有点痛。”
陶音眉心跳了下。
你都头破血流了,这叫有点痛吗!
她蹲下身,伸手替他折腾得乱七八糟的纱布给绑好了,围了一圈,开口道:“走吧。”
厄兰愣了一下,问道:“去哪里?”
陶音没好气地回道:“去医疗站,看看你的头还能不能要了。”
“……”
两人又去了一趟医疗站。
好在厄兰只是看上去头破血流很惨的样子,实际上他并没有伤到实处,止住血就差不多了。
并无大碍。
厄兰一直都看陶音,也没说话。
陶音自然是感受到了对方毫不避讳的视线,她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认命地叹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这事到了厄兰嘴里倒是很简单,他很平静地说道:“躲那些虫子的时候不小心被绊倒了,撞到了头就这样了,这没什么。”
这还没什么,那估计是得头掉了才叫有事吧。
陶音简直无言以对。
现在收容中心出事,原本用来安顿人的建筑楼烧得面目全非,多灾多难的厄兰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无处可去。
这可能就是孽缘吧。
陶音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雪白的少年,内心挣扎片刻,最后还是将人捡了回去。
两人回到了贫民窟,回到了住所。
陶音开门让厄兰进去,对着空荡荡的空房子,她干巴巴地笑道:“家里就是……什么都没有,你自己随便找块地坐吧。”
“……”
桌子没有,椅子也没有。
当时在垃圾场碰上了虫兽,就没来得及搬回来。
厄兰也没有什么要求,看了眼没什么好看的屋子,然后他就十分听话地脱鞋,在地上坐下了,就是他这样坐在屋子中央,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家具什么的她还买不起。
陶音本来想收拾一下房子把人安顿下来再说的,但是真想这么做了,才发现压根就没什么可收拾的。
因为这里除了一间房,什么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以前陶音和收留她的老头一老一小住的是居民区,不是住在这个地方的,那时候虽说穷,但生活条件比现在好点。后来突生变故,居民区被强辐射污染要搬迁,他们被迫到了十一区来。
老头就是这时候得了一场要命的急病,没能住进来就撒手人寰了,这破旧的救助房自然而然就留给了陶音,而她还来得及伤心,就被压了一身债,一直还到了现在才总算是清账了。
所以房子什么都没有,她也没来得及添置。
原本陶音一个人能凑合过,现在两个人,怎么也不能那么随便了,至少打地铺的垫子要弄一张回来。
这么一想,她就开始盘算着等一下要去哪里采购比较划算了。
陶音去拿了两块面包出来,递给了老老实实坐在地上的厄兰。
她直截了当地说道:“先说好,我只是暂时收留你。等你恢复记忆了,就送你走。”
厄兰接过面包,低头吃了一口,大概是觉得不好吃微微皱眉,含糊地应了一声,又目光真诚地说道:“谢谢你。”
陶音本来是想冷酷无情地放话的,但见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这样真挚地看着自己,嘴边的狠话就说不出口了。
她叹息了一声,道:“谢就不用谢了,如你所见,我没什么钱,勉强能吃饱饭,照顾你怕是不行了,你要自力更生。”
“嗯,”厄兰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又小声地说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陶音看着他,恍惚间想起了以前明明内心已经很惶然不安了表面还要强作镇定的自己,无路可去被人收留的滋味,是不好受的。
她咬了一口面包,发现他的东西根本就没动,就问:“怎么不吃?”
厄兰手里拿着咬了一口的面包,有点犹豫地告诉她,“面包发霉了。”
陶音一愣,看过去,果然看到他的面包角长了一小块霉点。促销买的东西,难免会有点小问题。
但这种问题可以忽略不计,像这种促销面包,她从前没少吃,一点事都没有。
陶音拿过他那块面包,将那个角撕了,扔进垃圾桶,然后再还给他,“现在没有了,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