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自我感觉再怎么良好,也不要脑补到这个程度啊!
雁一倾这个人,难道就不能默默消失自生自灭了吗?!
呆愣好半晌,叶清心才摆脱彻底无话可说的状态,勉强找回一点语言能力,僵硬地回道:“你想多了,并没有。我是真的自私,并且固执。”
雁一倾十分温柔地道:“是是是,小师叔说得都对。小师叔愿意怎么说自己,雁某都毫无意见。只不过,如果小师叔坚持这样做的话,恐怕此生很结交到什么朋友,很难有人愿意为你分忧,很难有人愿意陪伴你,甚至可能,很难有人愿意与你说话。”
叶清心心说,“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可他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雁一倾说了这么长的一段,竟然还没说完,只是稍作停顿,他便又接着说道:“这样也好。这样的话,便只我一人陪着小师叔,天底下,也只唯独我一人知晓小师叔的可爱之处了。”
叶清心:“………………”
谁来,赶紧来打死这个神经病吧!!
但凡换个地方,但凡手里拿的不是两仪山的珍贵孤本,叶清心已经动手了。
不过,书库这一层非常僻静,要动手也不是完全不行,只要能找一个僻静的角落,只要稍微小心点,只要不殃及藏书的话……
叶清心心思急转,同时眼观六路,踅摸起出手的时机和方式的时候,远在数丈之外的雁一倾竟传音过来,说:
“小师叔快来看看,这卷轴上记载的,是不是那玳瑁猫妖?”
叶清心:“!!”
他顿时把杀人灭口的念头抛诸脑后,搁下手里的古籍,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来到雁一倾的身旁,一把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皮纸卷轴,定睛去看。
上面有一段写着:
“……蜀中有异兽,象鼻犀目,牛尾虎足,于南方谷中数现行迹。常与一反耳滚地锦同行,出入皆有云雾遮蔽。有修士寻其踪迹,误入迷阵而未果。”
滚地锦,正是玳瑁猫的别称。
能与异兽同行,若不是异兽的同类,那么只可能是妖兽,再加上“反耳”这一特征,是操控秘境的那只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叶清心顾不上追究雁一倾的罪责,逐字逐句地仔细看了下去。
雁一倾也侧目过来与他一同阅览,传音说:“去捕捉异兽的修士,恐怕误入的是玳瑁猫的幻象阵。而云雾隐匿的能力,大概率是那只貘的。”
“你怎知与那臭猫厮混的是貘?”叶清心不假思索地问出了口,刚问完,便想起雁一倾刚刚发表过关于“厮混”的歪理邪说,虽然不是故意,可时机过于不巧,这让他不由有点脸热。
而雁一倾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意见,而是指着卷轴后半,解释道:“后面写了……在此处,‘似熊而黑白驳文,毛浅有光泽’,再加上前文所言象鼻犀目,牛尾虎足,我便有此推断,不过,也可能是貔,或者驺虞。”
若只传音,或许不会有任何异样,怪只怪在两人现下同看这一幅卷轴。叶清心立刻意识到,拂过耳边的那细微气流,来自于雁一倾的呼吸。
不仅如此,雁一倾的手越过他的肩头,为他着重指出卷轴上的字句。虽然极大的方便了他查阅,但这么做,俨然就像雁一倾把他揽在了怀里,不对,不是像,根本就是!
和在李家被雁一倾抱走的气氛根本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两人的距离竟然近到了这个地步?!更糟糕的,并不是他应当反感或者抗拒,而是不仅没产生反感,而是根本没有因为距离过于贴近而生出一点儿戒备,甚至理所当然,就这么接受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该死的秘境,让他习惯了雁一倾的存在,信任着雁一倾的存在,让雁一倾在他的安全范围圈畅行无阻!
这会是个致命的弱点,简直不可饶恕!
叶清心蓦然安静了下来。
他不说话,雁一倾也不再传音。两人静静地看着本就不长的卷轴,停了片刻,那指着卷轴的手微微蜷起,像是要移向叶清心持着卷首的那只手,犹豫再三,却在相距一线之处停了下来。
雁一倾突兀地清了清嗓子,颇不自然地道:“小师叔,那个,你的耳朵……好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