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骅少时从军,历时十年,风里来雨里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但这个他真没见过。
秦骅沉默片刻:“你去净室吧。”
“我去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小解……”顾皎窘迫至极,脸涨得通红,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总不能叫秦骅教她吧?顾皎攥紧筷子,她从未如此狼狈过,男人一觉起来,沉积了一夜的秽物等着开闸,她起先着急,没留意身体的状况,小腹里鼓鼓胀胀也没多在意,紧赶慢赶憋了一路,现在坐下来,意识到了,就越发难受。
“走吧。”秦骅站起来。
顾皎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你打算憋一天?然后破裂而死吗?”秦骅声音沉下来,惊得顾皎打了个寒颤。
这一吓,她更憋不住了,两股战战,总觉得下一秒就要出来。
“可我,我……”顾皎语无伦次。
“我教你。”
顾皎总不可能真憋一天,她不情不愿地跟在秦骅身后进了净室,秦骅回身掩上门,拉起屏风,向顾皎抬了抬下巴:“脱。”
这模样实在滑稽,秦骅跟个强抢民男的恶霸女一样。
顾皎慌乱地扯裤带,扯了扯,没扯下来,带子下好像还有暗扣,她摸不到,只好向秦骅求救:“夫君……”
她听到耳畔响起一道轻轻的叹息,接着一双温热的手抚上了她的裤腰带,秦骅的手灵活地动作了两下,裤子立即松垮了下来。
“好了,”秦骅端起铜盆,盆沿子上搭着一张热水绞的帕子,“快点解决吧。”
顾皎提着裤子,转过身去,正要脱下来,她一回头,严肃道:“你把头转过去。”
“我自己的身体,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不行!”顾皎的脸又红了。
秦骅无奈地叹了口气,端着盆子转过身去。
顾皎左看右看,确认四周没人会看到她了,就脱了裤子坐在便桶上,这时候秦骅开了口。
“你得站起来。”
“啊?”
“扶着。”他惜字如金。
顾皎寻思半天才理解了他的意思,这叫什么事儿,她怎么,怎么能光着手去碰那玩意儿?
秦骅怎么能让她做这种事!
顾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蹲在便桶上放水。
然后有几滴溅了出来,好巧不巧,有一滴落到了裤脚上,玄色的布料晕开了一团深色的印记。
顾皎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脏得不得了,恨不得立马跳进水池里把自己搓下一层皮。
秦骅光是听动静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神在在道:“没事,待会儿叫人进来收拾,要不要换衣服?”
顾皎声如蚊咛地应了声,默默起身把裤子穿好,扣子还是找不到,她系上了带子就完事了。
“下次记得站着扶住,知道了吗?”秦骅递给她帕子擦手。
站着,扶住。
顾皎很不情愿地点头。
换好了衣服出来,顾皎脸上的红霞总算是消退了一些,她伸脖子一看,秦骅背着手,站在小轩窗前赏花。
“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他问。
顾皎战战兢兢,茫然地摇了摇头。
秦骅在房中踱步,顾皎站得有些累,刚要坐榻上,屁股还没有挨到团蒲,秦骅一回头。
“我倒是有个想法。”
顾皎咬咬牙,又站了起来。
秦骅蹙眉,快步来往她后腰轻轻一拍:“站直些,弓腰驼背像什么样子。”
“夫君身量太高,我不大适应。”顾皎有些委屈,手里绞着衣带。
秦骅被这壮汉娇嗔吓得连退几步,伸手制止:“先别唤我夫君……让我缓缓。”
顾皎咬牙,她以往怎么没有发现秦骅屁事这么多,这才见面多久,他怎么一直鸡蛋里面挑骨头。
她自嫁来燕京,已有三载,一纸婚约,她便成了秦家妇。秦骅就职承天府,官务繁忙,甚少归家,家中侍妾三人,在燕京官宦人家中已是少数,又安分守己,她持家很是省心,秦骅在外人面前颇给她体面,她也十分敬重他,二人谈不上伉俪情深,但也相敬如宾。
秦骅性子沉闷,很少和她说话,或者说他们见面少,本就不怎么说话,今天一天的话比之前三年合起来还要多。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秦骅是个惯会无理取闹的。
“那我唤你什么?”
“叫我的字吧。”秦骅挥手,“你靠着墙站去,练练你的站姿。”
顾皎只能谄笑,讨好地按照秦骅的指示做。
“你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金镯子没有?”秦骅举起左臂,皓腕上挂着一个雕花五福镯子。
顾皎靠着墙站着,头上顶着一本书练站姿,她平衡性向来不好,书摇摇欲坠,头一动也不得动,根本不能看秦骅。
秦骅只好走到她面前,给她看镯子。顾皎想起来,这原是一对金镯,是她二十岁生辰的贺礼,为靖国夫人所赠,上雕明月芙蓉五只蝙蝠,取五福月圆之意,是夫妻共用,她收下后,秦骅当着宾客的面戴上了,很给面子,为此她很承他的情。
靖国夫人说镯子内是暖玉,戴着睡觉能修身养性、止痛温心,她近日有些头疼,忆起靖国夫人的话,昨夜休息前戴上了这镯子,今儿一睁眼,她便在秦骅身体中了。
莫不真是这镯子的原因?
“我一怀疑镯子,就打算取下,可是怎么也退不下来,”秦骅转了转镯子,“分明比手还大一圈,可就像是被东西卡住了。”
顾皎往墙上又靠了靠,免得书掉下来,她试着扯了扯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果真取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