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云面色有些无奈,一副不知该说什么的模样,憋了半晌才拱手:“臣拜见皇上。”
皇帝一身明黄,面上带笑,凤眼薄唇,与安平长公主有些像,见温知云客气的紧,连连摆手:“咱们舅甥多久没有这么亲近了,不要这么客气,叫舅舅也就行了。”
温知云拧眉紧抿着唇,不发一言,没忍住便问了一句:“皇上,我何时能回军中?”
皇帝眸子一转,视线转开:“贪墨案还没了结呢,你急什么?何况你母亲能同意你离京?”
温知云眉头紧皱,有些憋闷:“您非要把我叫回来,总也要给个期限吧?那大理寺我待不下去。”
“怎么就待不下去?”皇帝凤眸圆瞪,只是天生上扬的唇,让这份威严打了折扣。
又苦口婆心的劝:“那么多人都待的下去,你就待不下去?”
“我可是听那些糟老头子说了,伯庸,你每天上值就跟去上坟一样,凳子上是长了钉还是怎的?跑那么快,叫你回来做事你就这么敷衍你舅舅?这贪墨案你就不想查清楚?真是的……”
温知云:……
皇帝逗弄的无趣,见状便四下看了一眼。
温知云知道他在找什么,便说了句:“皇上,九皇叔还没来。”
“九皇叔今年看来是迟了,往年,他可是比我来的还早。”皇帝闻言面上浮起一丝笑意,未达眼底。
温知云瞧着,觉得母亲说的对,皇家的人,生了这样一张笑脸,实在是有些吃亏,何况还是皇帝。
忽然背心就被猛地一拍,皇帝笑眯眯的看着温知云:“咱们骑一圈?”眼里还带着挑衅,这霎时激起了温知云的胜负欲。
正是春日风光晴好的时候,满山翠绿环绕,叫人心境都开阔了不少,温知云伸展着腰身,只觉舒畅极了。
“去就去,不过皇上这两年疏于练习,臣会让着您的。”
“嗯,不错,如今总算学会尊老了,舅舅很欣慰。”
……
流笙悠闲的过了两日,春狩后,连后宅都清净了不少。新宁如今越发看她不顺眼,流笙压根不理会。
倒是甄嬷嬷出来说话了,把新宁好一通训斥,眼圈都红了。
甄嬷嬷进了次间,给长公主递了杯茶:“夫人,新宁那丫头如今年纪也到了,不如放出去算了,我刚刚那一通训,估计小丫头面子里子都委屈坏了。”
安平长公主饮了口茶,慢条斯理的道:“不急,新宁这丫头虽愚钝,可心思不少,要是这样岁月静好的,我怎么把流笙塞过去?”
甄嬷嬷有心想劝,却又顿住,夫人这些日子明显的舒心不少,少爷留在盛京也好,万一有个什么,夫人真的承受不起失去儿子的痛苦。
如今看来,还真的只有流笙符合一些。
春狩还未结束,第三日一大早,温知云就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浑身脏兮兮的添喜,面上好似被什么划破了。
“快快快,让开让开,少爷脚受伤了,御医已经包扎……”
“夫人,御医跟着一起回来了,说了不碍事的,好好休养就……”
看着躺在软轿上紧闭双眼的温知云,多年前的一幕在脑海里转悠,还没等添喜说完,安平长公主白眼一翻,立刻就晕了过去。
钟临雪听说后,在赶来的路上就晕过去了,府中一时有些混乱。
幸好管家过来了,没来得及看一眼添喜,就吼起来了:“有什么好看的?是没事做了嘛?有点热闹就瞧,你们的眼睛放在手里的事儿上,我每天都能多活一个时辰……”
甄嬷嬷跟着一起安顿好温知云,他身边没个丫头,便吩咐流笙和新宁在一边看着,自己则急急忙忙去照顾安平长公主和钟临雪。
府中就两个半的主子,全都倒下了。
流笙自小便掌家,此刻竟也发挥了作用,指挥丫头端水拿药,配合御医吩咐,另外又让添喜下去整理,他也受了些轻伤,不能不管。
这是流笙第一次到温知云的院子,一进院子,入目便是兵器架子,里面插着红缨-长-枪和棍棒,前院没有一丝绿意,全是沙地,沙地上还有几个脚踩的沙坑。
从游廊进了垂花门,长长的一条葡萄架子搭成的花廊连接着正屋,进了明间,穿过去后再走一层游廊便是温知云的卧房了。
流笙还未走进去,只隔着窗牖看便觉得空旷无比,屋中如雪洞一般,除了必要的物件,没一个多余的饰物。
又觉得和前院那满架子的枪矛挺有呼应的,没想到,瞧着清隽文雅冷淡疏离的温知云,其实是个这样的男子。
终于弄清楚了,温知云并不是昏迷,只是昨夜摔马后,御医给他把摔断的右脚固定好后,怕他痛的晚上睡不好,便给他服了一剂安神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