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下午,芸姐打来电话,说:“徐莉走了,没抢救过来。” 我的心没来由地刺痛了一下。 我记得第一次见徐莉是在[华]会所的包间。那个时候我已经是郑家然的情/妇,而徐莉还只是个刚入行的嫩/模。 徐莉求慧姐给她介绍客户,丑的老的都没问题,只要有钱大方就行,但那样的钱并不好挣。 做了才知道,那些所谓的大老板们,并没有电视剧里演绎的那样英俊帅气年轻有为。他们大多都是些中年大叔,秃头、肥胖、油光满面,还有难闻地体臭。像郑家然这样多金还有一副好皮囊的男人,简直是万年难遇。 但徐莉并不太在乎这些。不管对方有多么恶心,是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还是猥琐下/流的糟老头子。甚至不同地国度,黑人、白人还是亚洲人。他们对徐莉而言都只有一个字,钱。 徐莉说:“钱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也有很多东西是钱买不到的。但是,没有钱,却依然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徐莉爱钱入骨,自身条件也不错。慧姐曾想把徐莉培养成[华]会所的摇钱树。但徐莉遇到了那个富二代。 那个富二代只有三十岁,年轻,多金。当初为了追求徐莉狂送礼物,最贵地是一枚能闪瞎人眼的鸽子蛋戒指。追到手之后又送房送车,很是宠爱。 徐莉很喜欢那个富二代,毕竟年轻,皮囊也不算难看。徐莉原本想做一辈子富二代的情/妇,她有自知之明,从未想过转正。但到底正房容不下她。富二代一结婚,徐莉遭了殃。 芸姐说:“为了个渣男,徐莉可惜了。” 我没说话。 但有什么可惜的?徐莉一开始就知道富二代的德行,是她自己愿意而已。 徐莉的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没什么可说的。在C市,死一个婊/子跟死一条狗一样卑微,根本引不起任何波澜。 芸姐说,郑家然回来了,昨天下午的飞机,人在王怡那。 我“嗯”了一声,没多说。 芸姐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扔了句:“这次并不是王怡缠着郑总,邀请郑总的人是王老将军。” 我听到这个消息掰断了指间的眉笔。 王老将军一向与郑家然不和,此番却破例邀请他,难道王老将军真是为了女儿要接纳郑家然? 往日我没把王怡当回事,是因为王怡的身份背景都跟郑家然格格不入。换句话说,我根本就不用跟王怡斗,王老将军摆在那,不比任何手段都好使?只要王老将军不同意,王怡还能翻了天不成? 但现在苗头明显不对,如果王老将军转了性,突然接受了郑家然这个女婿,那王怡可谓如虎添翼,战无不胜了。 芸姐说:“苏言,你要小心。” 我默了默,说了句:“知道了。” 晚上郑家然没有来,我等到十二点,房门依旧没有被推开。后半夜,我被一通电话铃声吵醒。我刚要接,电话就挂断了。 我摸黑打开台灯,一看来电显示顿时愣住。来电不是别人,居然是慧姐! 我刚要拨回去,手机又收到一条短信,上面只有五个字:「东郊仓库见。」 我愣了五六秒,下意识地拨回电话,但电话那头一直都是忙音,没有人接。 按理,慧姐应该早就应该离开了C市,但东郊仓库却位于C市郊区,难道慧姐又回来了?她疯了吗? 我深呼一口气,又把电话拨了回去,可电话里面一直忙音,不管拨几遍都拨不通。 我眉头紧锁,握着手机坐在床上默了许久。我越想越不对,我害怕慧姐出事,连忙起身穿好衣服,几乎是飞奔出了别墅。 夜浓,我的红色奔驰小跑飞速行驶在人烟稀少的小路上,像极了鬼魅。车子一路向东,最终在一间废旧仓库门口猛得刹车。 我坐在驾驶室里深吸一口气,然后开门走下车。我环顾四周,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我走到仓库门口谨慎地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 我下意识地在仓库门口停顿了几秒,又继续往里走。我试着喊慧姐,却在话还未说出口之前,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无以复加! 慧姐死了,尸体面目狰狞地躺在血泊里。我几乎是本能反应跑过去,心里全是震惊。 我下意识地朝四周警惕地巡视,但整个废旧仓库除了我和慧姐的尸体之外,再无他人。 我眉头深皱,大脑高速思考着。我在分析是谁把慧姐带回了C市,而又是什么原因,让那个人对慧姐痛下杀手。而就在这时,寂静地夜色突然被尖锐地警笛划破长空,只是瞬间,甚至都来不及思考,破旧的仓库便很快被警车团团围住,而此时此刻,站在慧姐尸体旁边的我几乎是瞬间便反应过来,我被人算计,中了埋伏,被人毫无预兆地逼入了死角。 那个人利用慧姐引我前来,然后再将杀人的罪名狠狠地栽赃到我的身上。那个人的目的不是绑架勒索,也不是威胁,而是要我枉死! 我自认从未与谁结过深仇大恨,脑海中一片糟乱。我看着血泊里的慧姐眼眸深暗,虽然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背后那只推手的主人到底是谁,但是,我却清楚地意识到,那个人想要置我于死地! 仓库中一片黑暗,警笛和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十分慌乱,情急之下,我迅速判断出一个方向,三两步跃上那废旧楼梯,准备跳窗而逃。可谁知,窗户下早已有警察驻守。我立刻转身,在警察推开仓库大门地同时,我闪躲到了仓库二楼的杂物后面。 黑暗中,我看清了领头的警察。那个人我认识,是C市警察局的队长。能让堂堂地队长亲自带队出警,这件事的背后绝不简单。 我摒住呼吸,大气不敢喘。我看见楼下刘队长蹲下身观察慧姐的尸体,冷声命令随行的警察:“这里是郊区,路况四通八达,立刻传令封锁所有路口,排查每一辆经过的车辆!” “是!”领队点头,随即便带领一队人马驱警车离去。剩下的人立刻站满仓库的每一个角落,我从楼上看下去,那些身穿警服的警察简直把仓库围成了铁桶。 这一刻,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一旦被发现,那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夜空乌云压近,一道闪电惊了暗夜的寂静。暴雨随之而来,每一滴都伴着警察的脚步声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刘队长命令搜查仓库,有外面的警察跑进来报告,说:“刘队,梁局长来了!” 我的心猛跳一拍,我透过杂物的缝隙向楼下看,果然,来人是穿着警服的梁盛。 我心下狂喜,但仅仅是数秒,又恢复了冷静。梁盛来了又能如何?楼下就是慧姐的尸体,我百口莫辩。 刘队长见梁盛来立刻跑过去,立正敬礼,非常客气,他说:“夜深风凉,梁局长才刚出院怎么就出来执行任务?” 梁盛回了个礼,却没说什么。他眉眼严肃,盯着血泊里慧姐的尸体。恰时又有警察从外面跑进来报告,说是在仓库的不远处发现了一辆红色奔驰跑车。 我的脸色聚变,手脚冰凉。我听见刘队长吩咐手下将车辆扣留,并通知车管所查询车主信息。 红色奔驰跑车是郑家然送给我的礼物,只要去车管所一查,任何信息都将曝光! 我躲在杂物后面,细密地冷汗渗出额头,心跳如雷。 楼下的警察已经开始向二楼走来,我不禁下意识地向杂物的更深处挪动着身体。 塑料瓶就是在这时被我不小心踢倒,“砰”地一声滚了出去。外面的警察立刻掏出手/枪指向杂物堆,谨慎地向前,“谁?出来!” 我的心已经跳到了喉咙,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或者说,我已经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就在警察继续靠近杂物堆时,一只大花猫突然“喵”地一声从杂物堆后面跳了出去,整只扑到了警察身上。 警察没有想到是只猫,整个人都没有防备,就那么生生被猫爪划了脸,哀嚎一声,踉跄地退后几步。 其他警察见状立刻跑过来,七手八脚地掀了几件盖在杂物上的破旧毯子。大概是灰尘太重,几个警察掀腾了几下,便纷纷捂着鼻子后退。而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地枪/响,随即一个领队慌乱地跑进了仓库,“报告梁局长!报告刘队!我们在三里胡同发现可疑人物!” 刘队长面色猛得一沉,手握成拳,“快追!别让他跑了!” “是!!”一队警察在这一瞬间通通飞速离去。我透过杂物的缝隙去看,楼下只剩了刘队长、梁盛和几个守在尸体旁边的法医。 我心里有些奇怪,刚才那声枪/响会是真正地杀人凶手吗?如果是,那他为什么不跑还要在附近逗留?但如果不是…… 我的心里暂时还没有头绪,但是,我的心里乱极了。 正在这时,又有一个警察从门外跑了进来,他对梁盛和刘队打个了敬礼,然后恭敬地将一份资料递给梁盛,“梁局长,红色跑车车主的资料已经查到,这是车主信息。” 我面色惨白,透过杂物堆的缝隙去看楼下,梁盛正在翻阅那份写着我信息的资料。 翻阅资料的梁盛面色一点点变得凝重,半晌,他将资料猛得一合,卷起捏在手中。他说:“恐怕这辆红色奔驰是辆套/牌车,你们几个在这保护好现场,其余的人跟我走。” “是!” 梁盛一声令下,剩下地一对警察立刻整齐有序地跟随他走出仓库。 而就在这时,刘队突然拦住了梁盛。他说:“梁局长,这里是案发现场,你把人都带走不合适吧?” 梁盛沉了脸色,说:“刘队什么意思?” 刘队不卑不亢,说:“方才我见梁局长查看车主信息,我很奇怪,梁局长只看了一眼,怎么就认定那辆红色跑车是辆套/牌/车?” 梁盛眯眼,一剂寒光射了过去,“刘队长对我的判断能力有所质疑?” 刘队长紧咬后槽牙,脸色瞬息万变,说了句不敢,“但这事关人命,应该保护好现场。” 梁盛眉峰冷冽 , 警服包裹的身姿英气万丈,他冷声:“刘志明,你是局长还是我是局长?” 刘队脸色煞白,却不肯吭声。 梁盛眉目染上凌厉,他语调高低适中,却铿锵有力,“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刘队长明白吗?” 刘队低下头,说:“明白。” 梁盛冷面,撂下的话掷地有声:“既然明白,服从命令!”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梁盛是堂堂局长,而对方只是个小小地队长,若真叫了板,刘队占不到一点好处。 刘队长青白交加的面孔隐隐抽搐,虽然不服,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说了句:“是!” 梁盛亲自带队,将大部分警察带离仓库。他在离仓库门方有一寸时突然停下脚步,他回头朝二楼扫了一眼,目光有那么一秒钟与我对接,继而移开,转身大步跨出门外,驱警车离开。 窗外的雨已经渐渐变小,冷风透过破旧的窗户吹进来,冰凉冰凉地扑在我的身上。 方才梁盛那一眼,暗示了让我赶紧趁机离开。以梁盛的洞察力,恐怕早就发现了我的藏身之处。 我内心百感交集,虽然我的确无辜,但梁盛也的确又一次为我徇/私/枉/法。 我透过杂物堆的缝隙去看楼下,慧姐的尸体已经被法医带走,仓库里就留了两个警察。我再透过窗户向外看,窗户下面的警察已经撤掉,估计都已经集中到了仓库的大门处。 我目测了二楼到地面的高度,虽然跳下去没什么问题,但是动静太大,一下子就会引起警察的注意。我看到窗户旁边的墙上有一根水管,虽然破旧不堪,但应该可以承受我的体重。 想到此处,我轻手轻脚地在杂物堆里找了两块抹布,然后,将两只手都包裹起来,我不能在水管上留下指纹。 一切准备就绪,我最后从杂物堆的缝隙里看一眼楼下,在确认守在下面的两个警察都没有注意到这边之后,我才轻手轻脚地翻过窗户趴到了水管上。 从二楼到一楼,撑死不过三米半,可我却仿佛爬了三个马拉松。当我的脚终于踩到地上时,我踉跄了下,差点崴了脚。 我不敢有一丝一毫地停歇,左右张望在确认警察都守在仓库门口之后,我朝着仓库后面的小路拼命狂奔。 我是不敢打车的,这种情况下,打车太过碍眼。可是,此时的我连惊带吓,浑身早就已经接近虚脱。而就在此时,我的身后却突然闪过一束耀眼地车灯。我猛得一惊,以为是警察发现了我的行踪。我刚要找地方躲起来,一辆再熟悉不过的黑色卡宴映入了我的眼帘。 梁盛? 我的心跳陡然加速,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辆黑色卡宴,在看到驾驶室里的人的确是梁盛之后,我那颗紧绷地心终于重重落了地。顿时,我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